刘彻闻言瞪了卫青一眼,卫青淡定地请罪道:“是臣妄议了,还请陛下恕罪。”
刘彻哼了一声,环视周围一圈,嘴上说道:“今晚来的人还挺全。”
霍去病手里牵着八至九岁大小的霍嬗,对刘彻说道:“正好今晚臣和舅舅都在幕府彻夜办公,听说有飞星,就一起来了。”
古代流星大多是凶兆,在刘彻所处的时期也不例外,但是卫子夫怀上刘据的时候,天上出现了蚩尤之旗,其流星所拖拽的红色光焰长竟天,这在古代本是刀兵大起的大凶之兆,但这一年卫青出兵打到了匈奴龙城,在刘彻前期对匈奴作战的多次不顺利之后,第一次主动出击取得了胜利,随后第二年刘据出生,整个国家沉浸在皇帝终于后继有人的喜悦之中,对于刘彻来说,流星对他的意义可以说非常特殊。所以他今晚来看流星,为的是天人感应,感受到底是凶还是吉。
张贺也看向众人,因为是夜半时分,所以台上并没有女眷,全是一些大老爷们和小娃娃,霍去病带着他的长子霍嬗,卫青带着他的长子卫伉,刘据带着弟弟刘闳,几个小的都不知道这观星其中的严肃之处,一个个只是对这奇特天象好奇,翘首期盼,希望快点看到流星。
太史令司马谈长于占卜之术,前几夜他都在夜空的南方位置观测到隐约的飞星,他通过占卜认为今天午夜时分会有一大批飞星,因此郑重其事地上书汇报给刘彻。刘彻在白天议事时顺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卫青,然后霍去病和刘据都知道了。
今天本是朔月,天穹上的星子看起来分外明晰,到了太史令推测的时刻,天空中突然星陨落如雨,大大小小的流星拖着或长或短的尾巴,由南向西行去,过了许久才停歇。
刘彻看着流星划过天空的方向,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仲卿,去病,自漠北之后因为缺少马匹,已经好几年没有打过仗了,这时候星陨如雨,是在向朕预示着什么吗?”
卫青回答道:“匈奴虽然远遁,但还并未向汉臣服,而今四夷未曾和抚,边夷蠢蠢欲动,天下尚未太平。”
霍去病也说道:“陛下要打仗,只要钱粮马兵跟得上,臣随时都可以出发。”
刘彻点点头道:“有你们两位在,朕就可安心了,如今天兆已出,恐怕已近多事之秋。”
“阿翁又要打仗了吗?”刘闳天真烂漫地问。
刘彻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不是我要打仗,是四夷未平,朕该打的时候还是要继续打。”
卫伉跑到霍去病旁边,扯着他的袖子说:“下次表哥打仗带上我,我也要和阿翁那样上阵杀敌。”
霍去病笑着捶了一下卫伉:“你小子翅膀还没硬呢,舅舅不会放心把你交给我带的。”
卫青看着卫伉跃跃欲试的样子,眼里流露出慈爱的目光:“伉儿你要先把骑射本领练好,不能再偷懒。”
卫伉看到卫青揭他短,连忙躲到霍去病背后:“阿翁不要说我啦,我以后不会偷懒了。”
刘彻这个时候开口:“等过几年卫伉长大成人了,朕会派他去军队锻炼锻炼,今天在场的几个小子,不知道谁日后能成为第二个仲卿和去病。”说到这里刘彻不由得有些感慨。
张贺也觉得有些热血沸腾,他倒是不会妄想达到卫霍那样的高度,但他心里盘算着,西汉尚武,他不能只走文官这条路,过几年也应该去军队里长长见识。
第二天张贺与霍光从清凉殿返回侍中住处,却发现霍光所住房间的对面开着门,一个非常熟悉的、昨夜刚刚见过面的身影正在忙碌得跑进跑去。
张贺连忙喊住了他:“卫伉,你怎么在这里?”
卫伉热情地拍了拍张贺的肩膀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又要成为邻居了。”卫伉之前当太子伴读的时候也住在张贺房间附近,因此有此一说。
霍光在一旁笑道:“昨日我和你说要新搬进来的就是这位卫侍中了。”
“你也成了侍中?”张贺惊讶地问。
卫伉点了点头:“陛下前几日对阿翁说起我丢了个侯位,要给我个侍中作为补偿,还让阿翁把我带到他面前好一番教训,要我以后做事莫要冲动,要好好在侍中这个位置上学习怎么做事。”
张贺一听就明白了,自己这个侍中很大程度上是用造纸术换来的,但卫伉寸功未立就得了一个侍中的加官,很明显是刘彻对卫青的补偿。
他看了一眼卫青并没有亲自送卫伉来这里,想必也是想借此磨炼一下这位曾经的小侯爷的娇气,让他学会亲力亲为。
虽然张贺自己对于侍中的业务还不算太熟悉,不过他很古道热肠地说:“以后咱们就是斜对门了,有什么困难记得找我,我会帮你一起解决的。”
卫伉笑了起来:“张贺你明明和我同岁,怎么说起话来和老大哥一样。”
张贺心里默默说,那是因为我有一个老大哥的灵魂,不过这话可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否则在封建迷信的汉代他绝对会被当做妖邪灭了的。
张贺与卫伉道别之后就要往自己房间里走。
“哦对了,太子今天一早就派人来过这里,帮你把房间布置好了,让我问你是不是满意,不满意和他说再给你换。”卫伉在他背后说道,“我这个表哥啊,对你简直好得和亲哥一样,也是很不容易了。”
张贺囧囧有神地推开房门,一进门就被里面的摆设闪瞎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