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晕乎乎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感觉他还在幻影移形的后遗症里, 一切外在的物品都在错位——或者没有错位, 只是他在梦里。

黑魔王似乎在慢慢地走近, 哈利没有给出什么反应，他还处在怔忪之中, 那个世界里极其惨烈的战争与死亡、战后他行尸走肉一样的茫然与痛苦, 还有他向死神许下的愿望。

那个世界——或者更准确一些, 也许可以描述成“前世”——他的视角之下的故事，仿佛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那些发生过的惨烈故事, 那种失去亲人挚友的痛苦，小天狼星、邓不利多、多比、卢平……

哈利的眼角无意识地渗出了泪来，他对那个世界的自己的痛楚, 感同身受，痛彻心扉。

——我一定是在做梦。

哈利眩晕着, 努力地说服自己。他还沉浸在那些痛楚中, 挣扎着、痛苦着、沦陷着。黑色的过去仿佛旋涡一般，鸣奏着哀伤的曲调，拉扯着他堕入深渊。

——难道这……不是梦？

脸颊上划过轻微的触碰，似乎有人在抹去他的泪水。

嘴唇上传来温和的触碰, 似乎……似乎是一个轻柔的、试探性的吻。

有声音在他的耳边呼唤，一声、一声、一声，从遥远的混沌状态，渐渐清晰起来：“……哈利，哈利，哈利……”

——这……不是梦。

哈利终于从过去记忆的碎片中挣扎了出来。

他的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然后定焦在了拥抱着自己的黑魔王身上。

黑魔王又轻轻地吻了他一下。这个吻温柔而清浅，不带任何□□的滋味，而更像是一种安抚。

哈利听到黑魔王说：“哈利，我在。”

不知怎么的，哈利突然有种放肆大哭的冲动，而他也真的放肆大哭起来。

毫无形象、肆意放纵，就好像吃不到糖的孩子在冲着父母撒娇，就好像过去一段时间里所有的压力、痛苦、纠结都要在这泪水里释放出来。

黑魔王很是手足无措了一番，他试着再去吻吻哈利，反而被哈利傲娇地咬了一小下，哭笑不得的魔王殿下楞了一会，又被哈利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示意继续抱着。

最后可怜的魔王殿下只好抱紧哈利，一遍又一遍地轻抚哈利的背，以作安慰。

哭得昏天暗地、哭到有气无力，哈利终于有点收拾住了发泄的情感，从泪水磅礴改为抽抽噎噎了。

这场哭泣仿佛抹平了一些暗中的横沟，哈利抹了把眼泪，突然觉得理直气壮起来：“你害得我一直在邓布利多教授和你之间犹豫不定！”

黑魔王瞬间情商上线，立马回答：“怪我，都怪我。”

“你逼我背叛我的亲人和朋友！”

“怪我，都怪我。”

“你一直不来找我！”

“怪我，都怪我。”

“我要用小拳拳锤你胸口！”

“恩，你锤。”

哈利被这回答逗笑了，他又抹了一把眼泪，然后为刚刚弱智一样的对话感到羞赧起来。

黑魔王微笑着点了点哈利脸上的薄红，轻声说：“哈利，我其实很想你。”

哈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先生，其实……我也是。”

“你看，既然我很想你，你也很想我”黑魔王笑着摊摊手，“现在我们更是知道，原来我们的缘分从前世聚到今生，我的今生……”他的目光从依旧散发着银色光芒的三圣器上梭巡而过，“我的今生缘起自你，你有我的一片灵魂。我们命中注定纠缠在一起，不可分离。”

顿了顿，黑魔王笑得更温柔了：“回到我身边来，好吗？”

这气氛如此温柔，这对话如此旖旎，英俊的恋人乞求着你的归来，仿佛风雨之后最美的彩虹。

哈利痛苦地闭上了眼，不敢再看身边的爱人。

他听见自己冷冰冰地回答：“不行。”

气氛瞬间凝固了。

许久——哈利觉得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了——黑魔王终于打破了这份难堪的寂静，他的声线更低了，温柔依旧，却无端显示出几分压迫来：“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

哈利睁开眼，些许泪水还挂在他的眼角，他转向看着身边的魔王殿下，仿佛却看到的是被汉尼拔拉入黑暗、即将摔碎的小茶杯，又仿佛看到了坐在窗边慈祥看着他的邓布利多教授，然而转眼之后，又化作那个世界激烈的战争、惨烈的死亡与战后的麻木。

“是因为我瞒了你是我的魂器这个消息吗？”黑魔王蹙起眉头，解释说，“哈利，瞒着这个消息是为了保护你，我不愿告诉你这个事实、我甚至对外从未提起过这个事，我不想我的敌人为了这个理由来对付你……”

他看着哈利没有变化的脸色，叹了一口气：“哈利，瞒着这个消息是我不对，但魂器这个事，是我们所有故事的起源。我因为这点才对你另眼相看，然后才有了我们的相知与相爱。它不好吗？”

哈利垂下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先生，一开始我是很难受，但后来我已经想通了，你教我学习研究，还有我们一起经历过的那些故事，那些甜美的爱意，都不是假的。”

“不是因为魂器？那……”黑魔王拿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那是因为邓布利多？我认真思考过了，哈利，如果是你的期望，我可以为你让步……”

哈利猛地烦躁起来，他有种期望大喊大叫、或者再哭一次的冲动，然而他最终抑制住了自己：“……不！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