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了，我又回来了，但在这中间十四年间，有太多发生了变化，却有更多的东西没有变。”他的声调平静，但却有一种魅惑人心的力量。

“麻瓜的力量在不断蔓延，然而懦弱无能的魔法部依旧维护着那狗屁不通的《麻瓜保护法》，让巫师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黑魔王缓缓描述着麻瓜的嚣张，那些原来人迹罕至、现在被开发的地盘，那些因为麻瓜太多而逐渐消失的巫师聚集区，那些因为麻瓜对环境的恶化而消失的神奇动物。触目惊心。

作为明显对比的，是巫师的一步步退让，以及更加触目惊心的，在这退让面前毫无作为的魔法部，和几乎称得上推动这种退让的邓布利多。

“我们拥有力量，上天赋予我们更强的能力，”黑魔王的语调渐渐变得激昂而蛊惑“我对自己说：”

“为什么我们巫师要对麻瓜退让？”

“为什么我们巫师不能站在世界顶端？”

他环顾四周，看到一堆闪闪发亮的眼神，就连哈利也这样看着他。

“我们站在这里，为了巫师的荣耀。”

他看到他的追随者热血沸腾，一片激昂，现场热切得几乎有些嘈杂了。

黑魔王收回自己的眼神，继续说：“这条道路与我离开前的道路有些些微的不同，时代变化了，而我希望你们能从盲目的乐观和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中快速觉醒，和我一起开创新的时代。”

“未来在我们脚下分岔，而我们正手握着选择的机会，这条道路注定万分辉煌，但也注定满布荆棘。”

“这条道路需要伙伴，而我们将吸收一切有生力量。”

宴会的后期一直激荡着热切的情怀，人们争相向他们的王发表感言，没有人去一旁吃吃喝喝。哈利觉得这场宴会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准备食物。按照黑魔王的要求，后来的食死徒脱下了兜帽（黑魔王：“我们将光明正大，不再隐藏于阴影之中”），这样的他们看上去终于比较切合这宴会的环境了。

另外，总是有一大堆人在偷偷看他——斯内普是光明正大地怒瞪他，但碍于黑魔王“不许动他”的吩咐，没有人上前与他搭话。

哈利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吃点小东西。他同这宴会厅中所有人一样，还有些沉醉在黑魔王刚刚的发言中，世界的真实好像一下子在眼前揭开：他以为巫师是强悍的，麻瓜是弱小的，要同邓布利多教授说的一样保护麻瓜，但是事实是巫师在麻瓜面前不断让步——

他想到他尖酸刻薄的佩妮姨妈，肥胖偏执的弗农德姨父，猪一样的表哥达力，他受虐待、受无视的悲惨童年，以及他在邓布利多教授的要求下不得不总是回到那个不想回去的家庭，并且不断在他们面前让步……

“为什么我们巫师要对麻瓜退让？”黑魔王的质问声又在脑海响起。

他想到他吹涨姑妈时的痛快，以及因为在校外使用魔法差点被传召时的忐忑，想到海格给达力变出一条猪尾巴时他内心深处涌动着的恶意的欢喜。

“为什么我们巫师要对麻瓜退让？”哈利不禁喃喃出声，重复了一遍黑魔王的话。

——————————————————————————

宴会已经散去了有一会，黑魔王带着斯内普走向书房。

在前世霍格沃茨最终决战时，哈利在他面前说“西弗勒斯.斯内普不是你的人，斯内普是邓布利多的人，从早在你开始追捕我母亲那时候起，他就是邓布利多的人。”

无法形容黑魔王当时的愤怒，他苦心栽培、施与信任，从西弗勒斯尚未毕业起开始引导，几乎是手把手地把他教导成了一个魔药大师。

混蛋的父亲，懦弱的母亲，一片混乱的童年；绝佳的天赋，超高的智商，对黑魔法无可自拔的热爱；混血的身世，压抑的野心，对掌控权力的痴迷。

他从西弗勒斯身上看到了自己。

当年他是如何在信仰纯血的食死徒中，维护一个混血的少年；又是如何在灵魂不稳、情绪暴躁的同时，从未伤害西弗勒斯；甚至于，当西弗勒斯向他求肯放过莉莉波特时，他虽然怒其不争，但依然同意了——而对莉莉波特一开始的手下留情，甚至影响到了他的死亡。

十四年前西弗勒斯献上的预言，毁了他处于巅峰中的一切；十四年间西弗勒斯在邓布利多庇护下享受教学生活，而他苟延残喘、挣扎求生。即便如此，前世面对西弗勒斯的各种狡辩，他依然放过了他，甚至信任他，让他成为霍格沃茨的校长——

“他当然会跟你这么说。”哈利说，“但是从你威胁我母亲的那时候起，他就是邓布利多的密探了，后来一直在反对你！邓布利多已经奄奄一息时，斯内普才结束了他的生命。”

“……斯内普根本没有打败邓布利多！邓布利多的死是他们共同策划的！邓布利多计划不败而死，成为魔杖的最后一位真正主人！如果一切都按计划进行，魔杖的力量应该随他消亡，因为没有人从他手里赢得魔杖！”

邓布利多信任西弗勒斯，信任到让他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黑魔王在书桌后坐下，红色的眼眸深邃平静。

忠诚者值得信任，而背叛者也有他的价值。

更何况，重温过去的回忆，很明显，邓布利多对斯内普的信任也是一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