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兰一愣:“你是想……”
“我要过去一趟,第八星系与其他星系隔绝了十一个独立年,我要去看看大家都走到哪一步了。”陆必行顿了顿,“当然,我对海盗自由军团也很感兴趣,如果有可能,最好能弄到一点他们的东西回来研究,不借鉴,起码预防。”
“十几年了,大家也该互相亮一亮刀刃了,”陆必行说到这,不由分说地冲图兰一摆手,“去准备吧。”
没有人再围成一圈,开会批判他这个非武装人员不应该上前线了,现在他想去哪就去哪,跟谁都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去准备”。
图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但她从陆必行脸上看不出一点端倪,也不知道他是单纯地想去做一条唯恐天下不乱的搅屎棍,还是惦记着去追寻那飘渺的信号。
有那么一瞬间,图兰突然后悔,如果当年她真的任凭陆必行离开第八星系,去跃迁点外跟那个人同生共死,事情会不会有另外一个结果?
可是后悔是这样内耗的一种感情,每个反派都得学会控制这种情绪,图兰一低头,迅速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庞大的工作量上,应了一声,快步离开了。
第一星系边缘,自由军团与联盟的兵力在不断聚集,双方已经沉默无声地对峙了数日。
以游客为主的行星上基础设施功能不足,物资主要靠外界供给,平时生活是无法自给自足的,海盗们也没有大屠杀,只是一登陆就“误炸”了营养针储备仓库,内外不通的情况下,行星上立刻捉襟见肘,随即出现了大规模的食物与饮用水短缺,哀鸿遍野。
海盗没有屏蔽人质们的信号,任由绝望的人质们每天声嘶力竭地对外发声求助。
第一星系沃托,清晨,议会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鸦雀无声,一如战前。
联盟中央已经重新入主沃托,这是行星绑架事件第十天。
但仔细看,此时的议会大厅与战前又有不同,战前,正中央的位置是留给伊甸园管委会的,各星系议员派别分明,以管委会为核心,围着一圈在自己的地盘里落座,优雅的政客们长袖善舞,军委在最边缘的后排位置,像一群与当代文明格格不入的傻大个。然而此时,议会大厅里几乎全是各军种的军装,整齐得有种压迫感。
伍尔夫老元帅姗姗来迟。
“元帅,”一个上将军衔的老将军打破了沉寂,“第一星系各地民众都在组织声援,我们光谴责和僵持不是办法,到底怎么办,您得给个章程啊。”
第一星系总司令接话说:“塞尔维亚星在大约一周之后,会公转离开玫瑰之心的危险区,我怕海盗们到时候会有动作。”
他话音没落,议会大厅大门就被人推开了,王艾伦快步走进来:“他们已经有动作了。”
他说着,一甩手腕,一段视频新闻被从他的个人终端里甩在了议会大厅中间:“星际海盗刚刚宣布,在被绑架的行星上举行全民公投,为期一周。”
“海盗举行公投?这不是笑话吗!他们投什么?”
王艾伦没回答,视频里已经打出了公投议题――老军阀伍尔夫是否犯下了反人类罪。
议会大厅哗然,所有人看向端坐主席台的伍尔夫元帅。
伍尔夫淡定地打了个手势,压住声浪。
“要么按照他们的意思按下选票,要么死,”王艾伦沉声说,“公投结果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他们这么做,不单是在侮辱老元帅本人,更是在嘲弄联盟的基石自由民主精神,我们必须采取强势行动。九十五个小时之后,塞尔维亚星将离开玫瑰之心危险区,战略分析部门认为,海盗将会趁机全面占领行星,我们要在那之前拿下它。对方为了胁迫联盟,并未屏蔽通讯,原行星驻军一直在用暗号和我们联系——据说现在行星上一些居民试图往玫瑰之心方向突围,有一些成功逃离了塞尔维亚星,说明海盗也对玫瑰之心多有顾忌,不敢深入禁区,我建议绕行玫瑰之心,从后方突袭。”
第八星系,陆必行彻夜未眠,他准备亲自带一支武装和工程部精英到虫洞区那边探一探深浅,图兰和工程部做了完全的准备,但危险性还是有的,因此手头有很多工作需要分门别类地交接。
湛卢很安静,已经习惯他的作息了。
黎明时,陆必行发完了最后一封工作邮件,把凉茶一饮而尽,直接带上湛卢出发。
舰队逼近虫洞区时,陆必行打开了个人终端上的一份报告——是远征队传回来的最早的一份例行工作汇报,描述了他们穿越虫洞区时的见闻,其中,薄荷提到了一个生态舱的型号,恰好是他当年在北京β星外捡到的那个。
林静恒当年不管是误入还是有计划,真的是穿过虫洞区来的第八星系。
十几年前的远程通讯密钥……原始人都知道密码定期更换是常识,虽说远程通讯密钥比普通密码复杂得多,但并不是没有被破解的风险,白银十卫把一个联络密钥沿用这么多年,听起来不合常理。
那么……是谁还在使用旧的密钥?
“陆校长,”湛卢忽然出声,“您似乎有些不舒服,需要医疗舱吗?”
“不。”陆必行被他这一嗓子叫得回过神来,陡然发现心里有一处危险的区域生起火星,连忙上前扑灭。
第一次,他满怀幻想地修复了湛卢系统,湛卢亲口打破了他的幻想。
第二次,他疯疯癫癫地穿过虫洞,去搜寻那个人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