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谭皎十七(3)
那同伙伸手去拉陈老太太,她的脸色终于出现一丝慌乱,那原本冰封般倔强的脸色就像是裂开了一条缝,她狼狈地躲开男人的触碰,吼道:“够了!”
同伙停手。那人也玩味地盯着老人。
老太太说:“如果……按你说的做,怎么保证我们一家人的安全?”
那人眼睛一亮,说:“老太太,不需要保证。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们出来混的,只是求财,何必背上人命?凡事留余地,江湖好相见。何况我只是抢了你们家,还是伤了人命,这根本是两个性质。如果钱能到手,谁愿意白惹一身腥,我跟你们家无冤无仇。只要你让我们拿到想要拿到的,我们立刻就走,你们明天还是可以继续歌舞升平,做你们的富贵人家。不过,记住,是我想要拿到的,全都能拿到。”
他说这话,倒不是空口白条,有几分说服力。老太太静了片刻,说:“我房间第三个衣柜的暗格里,还有一笔美金。那是给我孙女准备出国的钱和我们家的救命钱。”
陈家的人都望着老太太,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心情。也许他们都已习惯老太太掌控这个家的一切,包括此刻,决定他们的命运。可我看着老太太那张保养得当,且现在已沉静下来的脸,却生出几分厌恶。因为我想到,她如果早知抵抗无用,且最终会屈服,为什么不早点把藏钱地点说出来?一定要等危及到自身安全,才开口?何必白白断送唐澜澜的清白?想到唐澜澜平时跟前跟后,就跟老太太的一个小丫鬟似的,百般讨她欢心。我一个旁人,想到她被带进房间时,望向老太太的那个眼神,都觉得心里有点堵。
他们说话的空档,我回头又看了看邬遇,虽然伤口似乎已不往外渗血,可他的脸色却变得有些红。这不太正常,我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才发现烫得吓人。
这不是好的兆头。而我束手无策。
我又往周围看了看,从储物架上轻轻抽了块旧毛巾出来,没有水和酒精,我站起来,蹑手蹑脚走到窗口。被我们踩过的屋檐上,还有残雪。我用毛巾包了一块,那寒意浸得我的手瞬间发麻。我忍着,直至整块帕子都湿了,拿回去,整齐叠好,放在邬遇额头上。又弄了另一块帕子,融了雪,给他擦拭四肢。
如此周而反复,忙了又四五次,他额头的温度,暂时降下来一些。我看着他的样子,心中竟浮起几分温暖宁静。虽然全然不合时宜。而后我休息了一会儿,抬起手,看着自己应该已冻得发红的手指,有几根都麻了没有知觉。透过手指,我看到寂寂月光依旧。
我还看到,靠近窗边墙角下,放着个白色盒子,盒子上标着红十字。之前那盒子大概被块布遮住,我来来回回,布滑落在旁,露出盒子。
我心里怦地一下。要知道邬遇现在在我看来,还是生死未卜,气若游丝,又发了高烧,我真怕他哪一瞬间就突然断了气。可现在我却看到了一个医疗箱,简直相当于天降神兵——如果里面有能用的东西的话!
第130章 谭皎十七(4)
我连忙将箱子很轻很轻地拖出来,没有锁,我借着月光,打开盖子。
我愣住了。
记忆中,我看到类似的卡片,相同的字迹,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恍如隔世。在言远案后,我几乎都忘了那个神秘人的存在。可现在,在八竿子打不着的陈教授家里,在我们仓皇藏身的这个楼里,我竟然再次看到了他的字迹。
那是一张同样的纸片,纸片上这次写了很多话——
“2017年1月23日,不可以留在陈家,会有大批强盗闯入。夜里2点半报警抓人。”
后面,却是一些序号、药名和用法:
“1、方形白瓶,消炎药,每次4粒;
2、红瓶,退烧药,每次1粒;
3、黄色方盒,止血药,酒精消毒伤口后涂抹,再用绷带纱布封口;
……”
我难以置信地翻着箱子,里面的药品、纱布完全按照纸片上所写排列好,此外还有一小瓶矿泉水和两块压缩饼干。简直就是按照我们现在的救命需要所准备的。我感觉连指尖都在发烫,太阳穴也突突地跳。箱子角落里还有个看起来像手机的东西,可跟手机又不完全一样,更大一些,面板和按键更奇怪。可它已经碎成了几块,我拿起按了几下,并不能用。于是失望丢到一旁。
那卡片上的字迹,如上次一样,清峻、飞扬、带着几分狂野。我的心中隐隐闪过一些念头,可又是模糊的。不知怎的,我的眼泪就快要掉下来,我在心中问自己,信这个神秘人吗?相信他不知从哪里传递来的讯息吗?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信。我已没有别的选择。我连时光的折叠和倒行都见过了,愿意相信这个奇迹。
别的已经来不及管了,我立刻按照卡片上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