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萧总算明白他为什么想要跟她结伴走了,原来当时就是在找顺风车。她往路边上看,那里站着男孩儿的同伴,居然就是买瓷碟遇到的那个女孩儿。
世界真小。
女孩儿也正在看她,眼神轻飘飘的,远没有男孩儿的热情。
“姐,求求你了,天就要黑了,我们到现在就只遇到你这一辆车。”男孩儿双手合十,拜佛一样。
言萧好笑:“谁是你姐?”
男孩儿脸上有点红。
言萧看看天色,又上下打量两个人,到底年纪不大,何况男孩儿也算帮过她,她解了门锁:“上来吧。”
男孩儿惊喜不已,千恩万谢,转头把女孩儿拉上了车。
车开起来,男孩儿自我介绍说叫许汝,女孩儿叫吴安安,两个人是发小朋友,一起出来旅游散心,顺便去甘肃探亲。之前包了个车,司机坑了他们的定金没来,只能一路找车去下个目的地。
言萧对他们的经历半点没兴趣,也没听进去几句。
男孩儿说完了问:“姐,怎么称呼你啊?”
“坐个车何必问那么多。”
“哦,那我就不问了。”半大的小子脾气好,半点不气。
吴安安在旁边掐他,小声说:“你老盯着人家说话干嘛,没见过女人啊。”
许汝笑,挤挤眼说:“她好看啊。”
吴安安瞄了一眼前面的驾驶座,言萧身上穿了件宽领的上衣,披散着的长发掩着大片雪白的后颈。
也没好看到哪儿去,少见多怪。她在心里想着,下意识地摸手腕,什么都没摸到,低头一看手腕,叫了起来:“糟了,我的手链不见了。”
许汝问:“什么手链?”
“就是我爸留给我的那条手链,一定是丢在刚才等车的地方了。”吴安安拍了拍言萧的座椅:“快回去,我要去找手链。”
言萧刚打亮车前灯,笑了:“你没搞错吧,天都黑了,回去?”
“我一定要找到那条手链。”
“关我什么事?”
吴安安噎了一下,脸上很委屈:“那是我爸临终前留给我的东西,你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说到这儿眼看着就要哭了。
许汝无奈:“姐,要不你帮个忙?那真的是她爸留给她的一点念想。”
言萧依然往前开:“我记得是你跟我说这条路不安全的吧?”
“……”许汝语塞。
吴安安急了,瞪着言萧的后背:“难道你没有父母亲人吗?这么冷血……”
最后的字音像卡了壳一样,她撞见了言萧从后视镜里看过来的眼神,心里不禁一惊。那双眼睛的形状很妩媚,眸光却又黑又沉,跟她的视线只触碰了一下就移开了,却让她感觉发冷。
她咬着唇,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许汝没办法,只好跟言萧说好话:“姐,要不这样吧,你往回开一段,我陪她去找,不麻烦你。”
言萧手下打了方向盘往回开:“我只等十分钟,十分钟后你们不来我自己走。”
吴安安还怕时间不够,被许汝的眼神制止了:“行,就十分钟。”
车停下来,天完全黑透了。两个人打开手机灯,一前一后下了车,沿着路边往后走了。
言萧靠在椅背上,从包里摸出根烟,想起女孩儿的话,点烟的手顿了顿。
你没有父母亲人吗?
还真没有。
她有父母,但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那是一对知识分子,感情特别好,可惜没孩子,于是她这个孤儿成了他们夫妻俩的孩子。他们抚养了她,但从小就告诉她,他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于是言萧也就怀着一种复杂的、若即若离的亲情在他们的关怀下长大,很长时间里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把他们当做自己的父母看待。
“父亲”是历史学教授,“母亲”是博物馆里的文物修复专家,家里堆满了历史文献,小时候她没听过多少童话故事,是听历史故事长大的;没玩过什么玩具,记事的时候起能碰得到的东西就是文物拓片和复制品。
言萧进入那个家庭的时候他们已经五十出头,到十六岁那年他们就相继过世了,后来高考选专业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选了跟历史相关的文物专业,好像自己注定就该做这行一样。
她的今天是由这个家庭塑造的,似乎连对人对情的冷漠也塑造出来了。
一支烟抽完,差不多过去六七分钟,外面有灯光在闪,言萧朝车窗外看了一眼,那两个人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们走得很慢,吴安安走前面,许汝在后面跟着,大半身体被挡着,看起来像是一幕黑白的老电影。
快要接近的时候,远处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姐,快走!”
第7章
是许汝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过来的。
言萧看了一眼吴安安身后,那不是许汝。她立即发动了车,没想到吴安安扑了过来,挡在了车前。
她身后的人紧跟而至,一拉车门坐进来,拿了把刀在方向盘上敲了一下:“别紧张,行个方便,麻烦你送我一段路。”
言萧瞥了一眼,是个细眼厚唇的男人。
她抬头,朝车窗外的吴安安冷冷看了一眼。
吴安安像是被这一眼惊醒了,掉头就跑了。
那男人忽然凑近看了她一眼:“哟,原来是你啊,鉴定师!”
言萧冷着脸看过去:“你谁?”
“我啊,那天在西安的酒吧里你还替我鉴定过东西的,忘了?”
言萧看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