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跃说:“是很像,这一带文物很多。”
“你刚才说以前,现在还有么?”
“应该没了,组织里经常来挖。”
言萧一愣:“直接挖走?你们文保组织保护得够彻底的啊。”
关跃没接话。
言萧也没在意,蹲在那棵胡杨树下,头顶有树荫,她掀开墨镜卡在头发上,问他:“你来西北有好几年了?”
“嗯。”
“这些年都在做考古?”
“没有,前几年都在文保组织里,我是冲着五爷才去组了这支考古队。”
言萧忽然问:“你是缺钱么?”
“什么?”关跃看着她。
“不缺钱谁肯干这些?”她记得他说过五爷的身份很值钱。
关跃手在地上撑一下,坐下来:“嗯,我缺钱。”
“缺多少?”
他眼神古怪:“干什么,你想给我钱?”
“我就问问。”
关跃沉默了一瞬,答非所问:“我不要钱。”
言萧顺着他的话接:“那你想要什么?”
关跃双眼犹如会捕捉一样,精确地捉到她的视线。
荒凉的环境里一点色彩都会带来很强的冲击力,这里粗旷而原始。他的眼神是另一种原始,沉不见底。
言萧身体前倾,慢慢靠近:“要我?”
关跃捏住她下巴,拇指搓过她的唇,很凉很软:“你说呢?”
言萧张嘴咬了一口他的拇指:“我以前怎么会觉得你浑身禁欲的?你个闷骚。”
关跃抿住唇,她好像曲解了他的意思。
他说的不是性。
“说点别的想要的,”言萧引导:“物质上的。”
关跃摇一下头:“没有。”
言萧不做声了。
关跃拉她起来:“走吧。”
车继续前行,到了镇子上正好是中午。
小镇背枕沙漠,有种浓烈的风情。这时候太阳正烈,路上的人少,随处可见卖纱巾披肩的,哪怕是小饭馆都要顺带在门口挂上几条售卖,乍一看过去整条街都飘着艳丽。
关跃跟言萧坐在饭馆里,两人面前摆着烤馍、羊肉汤,花样不多,分量十足。
言萧一路没说什么,饭快吃完才开口:“你会一直待在这儿?”
关跃从对面抬起头:“不知道,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也许再待几个月,也许又是几年。”
言萧撕着烤馍上烤焦的皮:“你在这儿就没有一点不习惯的时候?”
“也有,怎么没有,冬天荒郊野外没有暖气是最难熬的时候。”关跃喝了口羊肉汤,汤热,他看她的眼神也是热的。
她今天问了他很多事情。
言萧若有所思。
吃完饭出去,一片乌云遮在头顶,阳光没那么强烈了,街上的人多了点,摆摊的都出来了。
言萧的眼睛在两边扫视,终于找到镇上唯一的一家裁缝店,拉关跃进去。
店里摆着台老旧的缝纫机,墙上挂满布料,大多是少数民族的款式,色彩张扬。裁缝是个少妇,面庞被晒得黝黑,看着他们问:“要做衣服?”
言萧把关跃推过去:“给他做一套冬衣。”
关跃看她:“干什么?”
言萧笑一下:“没什么,就是想送你点东西。”
他更狐疑:“好好的送我东西干什么?”
言萧捏一下他脸颊:“想送就送啊,一件衣服又不值什么钱,你少给我说不要?”
关跃还真想说不要,看见她脸色有点冷又忍回去了。
少妇拿着皮尺过来给关跃量尺寸,一边拿笔记在小本上。他伸展双臂站着,眼睛瞄着言萧。她靠在缝纫机那儿翻着样本册子选款式。
没一会儿她的眉头就皱起来了,合上册子说:“算了。”
少妇疑惑地回头:“不做了?”
“不做了。”言萧推着关跃出门,小声说:“样式都太土了,料子也不行,你穿了会老十岁。”
关跃眼里有笑:“早想叫你别做了。”
言萧想想又转头回去,问那少妇要了关跃的身材尺寸收在口袋里,出来说:“回去吧。”
一来一回的时间大多花在路上,回到文保组织的营地里天都快黑了。
川子早在院墙里等着,车一开过去他就走过来说:“正等着你们呢,都准备好了。”
门廊上的灯全开了,好照亮院子。厨房在边角单独的一间屋子里,可能是嫌里面太小,两张桌子搬了出来,拼在一起,旁边架着个烧烤架,炭火刚点上。
几个男人含着烟在那儿串烤串儿,这画面莫名有点滑稽。
言萧说:“我等会儿来。”
关跃点头,先朝那边过去了。
言萧上楼去放了包,下来后在院墙角落里找到压水井洗了把脸。直起身,看见前面墙边上停着的几辆车。
大概是需要经常出去跑的缘故,这里不缺车,比考古队阔气多了。
余光里有人从旁边经过,她看过去,叫了一声:“川子。”
川子应一声,走过来:“叫我有事儿?”
言萧问:“你们这里的车可以用吗?”
“当然可以。”川子觉得她可能是出去一趟野了心了,也不奇怪,这破地方哪能圈得住女人啊,猜她是后面还想出去,他笑着说:“钥匙都直接扔车上,你跟十哥想用就用,没事儿的。”
言萧淡淡点头:“谢了。”
天黑了,起了风,院子里弥漫出一股炭火的气味,烧烤的烟很重。
言萧坐在最边上,关跃挨着她,挪了挪位置,挡住飘过来的熏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