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明华把牟斌送走后,本打算去看看焦适之,然而在久久敲门后,并没有得到屋内人的应答,他一时着急便推开了房门,谁承想焦适之竟一头歪在桌案上,睡得一脸恬静。肖明华这时终于注意到他脸上的倦怠,犹豫半晌,悄悄退了出来。
哎,心头总觉得郁郁,却不知道为何?肖明华深深地叹了口气,回转到自己屋内,总觉得焦适之那样可惜了,若是真是被皇上看中了,这辈子怕是身不由己了。
而正“身不由己”的焦适之依旧在睡梦中,昨晚辗转反侧,无论如何催眠都入睡不得,索性早早便出了门,直到商量完事情后方才觉得困倦,回到屋内后怎也抵挡不住睡意悄悄睡去。
这厢焦适之算得上舒坦,那边早朝的大臣们沉浸在皇上暴怒的气氛中战战兢兢,却无人知道皇上为何生气!
他们还没对皇上上疏呢!
昨晚因着朱厚照出宫拜访刘府的缘故,他出宫的消息很快就泄露出去了,即便刘府下人口风很严,耐不住私底下总有人窥伺着刘府,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虽然震撼于皇上又偷溜出宫,然而此次却是为了看望病中的刘阁老,令他们一时为难,不知如何应对。
因着他们那犹豫的举动,本来今日早朝该是风平浪静才是,结果那位昨夜偷跑出宫,今日本该笑容满面的正德帝,居然从头到尾一直是阴测测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特!别!生!气!
这就不得不感叹朱厚照整顿锦衣卫后的成效了。
归属于牟斌手上的锦衣卫与其他卫所的锦衣卫泾渭分明,守着不同的规矩。刺探情报抓拿罪犯的是一波,管束军士出行礼仪的是一波,而后面交到焦适之手中的又是另外一波。
原本锦衣卫内部鱼龙混杂,即便是皇上欲封锁的消息,经过层层传达后依旧可能泄露出去。
人性中本来便带着自私的一面,面上一概是忠君之色,私底下总有自己的小九九,为了各种各样的利益便透露给他人。更别说里面还存在着一些官职甚高却又是吃空饷的人,他们能轻易而举的获得这些私密情报,却少有人关注他们。
在朱厚照下定决心的时候,这些旧疾全部被一扫而光。既然享受了莫大的权势,总不能没有任何束缚!想要在锦衣卫内平安地待下去,就要知道守口如瓶这四个字如何书写!
昨夜宫内发生的事情,即便如今的日头来看,锦衣卫已经轮换,然而消息全然没有泄露出去。即便是同在皇宫中的张太后,也不能窥探到一丝一毫!
牟斌倒是清楚一二,在今晨见到焦适之那刻,他便把事情推测得七七八八,只是他也不知道以焦适之的身手为何会受伤,不过总归是与皇上有关。他的好奇心甚大,却也不是没事找死的人,把猜疑深埋心中,在下朝后他随着皇上回归内廷。
“牟斌,今日可是有事?”朱厚照兴意阑珊地说道。指挥使上朝除了本身的官职要求外,也是为了在上朝的时候好保护皇上。不过在焦适之开始担任这个职责后,便已经把大部分的重担转交到焦适之手上。
牟斌把怀里的奏折递给皇上,刘瑾屁颠颠儿地小步过来取走,又递给皇上。皇上粗粗看了几眼,便嗤笑一声,“真是狗咬狗,倒也是一出好戏。牟斌,就按你说的办,然后顺便派人通知各地的建军大监,没事的时候镇压镇压,免得真出事儿了。”
牟斌应诺,正打算退下去,脑中一瞬间不知为何滑过焦适之那疲倦的神色,抽搐片刻后低声说道:“皇上,任之看起来身体不大好,今日皇上是不是早些派人带他回去为好?”
话刚出口,牟斌就恨不得把多嘴的自己打死,尴尬地感受到皇上的瞪视,他抿唇不语。虽焦适之时时需在皇上身边守着,然偶尔有一日倒也需要出宫处理些事务,牟斌的谏言纯属没事找事。
就在牟斌觉得他的脑袋要被皇上看透时,只听闻顶上的青年淡淡应了一声,“午时后,朕会派人过去,届时爱卿可得完好无损地把人送回来。”
牟斌连声应是,倒退了出来。
出来后站在殿门口,他竟是觉得身后里衣湿了一层,沉默了半晌。即便是直面前朝两帝,他都从未有今日这样的反应,真是
他手中握着刀柄,大步迈向宫外。
朝中文武百官皆以为圣上是只还未长牙的幼虎,虽有威慑却能仍人揉搓,却不知道这幼虎其实早已长成为懒散雍容的猛兽,如今不过是在闲散瞌睡,若是真的惹怒了他
当真以为“绣春之难”全靠几位阁老就能独自完成的?
焦适之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将近午时,随后才在浑身僵直的情况下自己苏醒。他尴尬地发现自己居然在人来人往的居所内睡得如此酣甜,实在是举止不端。
然而抬头四望,却发现屋内一片寂静,往常他来这次处理事务时,屋内常是人来人往,倒是少有如今这般寂静的模样。
他撑着桌案站起身来,就着旁边的冷水稍稍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晰,随后才一步一挪地往外走。膝盖的疼痛较之上午更加剧烈了些,焦适之猜测或许的确是太过勉强了,每一步走动都觉得生疼。
等他走到隔壁肖明华那处时,他背后已经疼出了一身冷汗,甫一出来的几个白户千户看到顶头上司这般,骇得连忙搀扶住他。屋内坐着的肖明华听闻动静,也忙走了出来,合力把焦适之扶到了屋内。
把屋内其他人打发走,肖明华脸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