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有命,他当了十几年的皇帝,到底也算不得亏。弘治帝神色恢复了平静,沉稳地说道,“去坤宁宫吧,还有,把太子也给朕带过来。”
刘滔转瞬间明白了弘治帝的想法,猛然一个头磕到地上,大声地应了一句,“是,皇上!”声音到了极处,竟带着点点哭腔。
弘治帝笑骂道:“多少岁数的人了,还哭呢?”刘滔的脸色埋在袖子里,声音听起来不大清楚,他说道:“皇上,小人这是高兴!”
早痛晚痛,都是当头一刀,不过如此而已。总归是死,一个人寂寞地去死,与有人陪着你去死,总是不一样的。
这个道理,弘治帝不会不明白。
只是人刚站起来没多久,弘治帝的身体便摇晃了几下,正欲说些什么,就在刘滔目眦尽裂之下一头栽倒下去,昏迷不醒。
“来人——传太医啊——”
那道尖锐撕裂的声音传出了殿外,顺着风声,仿佛也传入了东宫,刚刚坐下,正欲端起茶盏的朱厚照,神色莫测地看着脚下破碎的瓷片。
那是他刚刚失手跌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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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急召太医,这个消息避不可避,犹如狂风一般席卷了整个皇宫,而此时,除了朱厚照与焦适之,即便是张皇后都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人身体偶尔有点小毛病,丝毫不是什么大问题,弘治帝不过而立之年。只是张皇后心里还是担心,很快便赶了过去。
以坤宁宫到乾清宫的距离,原本该是张皇后先到的,然而在张皇后下了凤驾之时,正好见到太子的衣角消失在门口。张皇后疑惑了片刻,太子如何这么快便赶到了。
紧紧跟在朱厚照身后的焦适之是最深刻感受到太子寒意的人,那勃发的惧意与暴怒的火气交织在一起,隐忍在状似冷静的面具下,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发。
人直接就越过了殿内跪拜下来的宫人,越过前殿,走过偏殿,直接进入了弘治帝的寝宫,此时殿内气氛极其压抑,围在床边的一群太医们正在低声辩论着什么,刘滔正在其中给弘治帝更换额间的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