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蚝油么?”展行问。
“吃个嫩羊排你要蚝油做什么?”孙亮问。
展行叫唤道:“关你叉事!”
孙亮怒吼道:“少爷让你们把蚝油拿过来!没听到么!”
展行取了果酱,白糖,芝士粉,盐,胡椒粉,黑椒粉,李锦记鲜味汁,蚝油一股脑儿倒在面前的红酒里。
孙亮:“???”
“二舅,你不让我去?”展行面无表情,端起红酒,冷冷地威胁道。
孙亮:“……”
展行:“我就把这杯东西喝下去!!”
孙亮马上叫道:“你们还在看什么!拉住他!把那杯东西拿走!”
中午:
“你不让我去,我就拉开剪草机,躺在草地上。”
“哦,剪草机太吵,二舅家是人工拔草的,你去躺着晒太阳吧。”
下午:
“你让不让我去!我要跳楼!”
“抓住他!马上把花园和前院用海棉垫起来!”
傍晚:
“二舅……”
“……”
“如果你不让我去,我就……你就……你就……就……”
“我就怎么?啊?你说?我就怎么?你这一身本事全跟着二舅学的,二舅还怕了你?你有本事咬舌头啊,憋着不喘气啊!”
“……你就接电话,喏,大舅的。”
孙亮:“……”
电话里,余寒锋说:“让他去,放心,他在青藏高原蹦跶不起来,来回走两圈就得缺氧趴下了。”
孙亮还是放不下心,与身在上海的结义兄长余寒锋——展行的大舅谈了快半小时。
最后余寒锋说:“有什么问题,我会去联系人支援。”
孙亮这才点了头。
孙亮本来不太想赞助人文大学历史系的这次科考活动,毕竟连着好几年了,也没见出点举世震惊的成果,本想勉强拿点钱打发叫花子算球。
然而自家外甥却拼死坚持,孙亮无奈,只得当作花钱雇人陪展行玩玩。孙亮自己没有时间,快到年底,事太多,展行又花招滑头一大堆,孙亮瞒着远在美国的展陆夫夫,让展行去了。
孙亮本想给展行派两名保镖跟着,然而展行无论如何不要,外加霍虎出示了证件与武师执照,孙亮也亲自打电话去山东确认了一次。
确实是霍家拳第二百九十七代传人。
霍虎再三担保:“我会保护展行,你的保镖不顶用,西藏有很多风俗与秘辛,不是现代的枪和子弹可以解决的。”
三天后,展行背着个不大的包,站在机场处,接过孙亮递来的护照。
“小心点啊,手机随时保持开机,听李院长的话,别闯祸。”孙亮说:“霍兄弟,帮看着我小外甥。”
霍虎点了头:“一定。”
展行笑道:“一定带纪念品给你哦,西藏春宫图喜欢吧。”
孙亮道:“擦,你别缺胳膊掉腿地回来就成了!还带什么东西!注意啊!千万注意安全!二舅爱你,展小健!别被西藏女人拐跑了!”
一群学生哄堂大笑。
霍虎作了个“请”的手势,跟随展行走进免检通道。
这次除了李院长随团出发,还跟了名秃顶教授姓阳,带两名博士研究生,又有四名实习生随行。霍虎一眼望去,知道都是些不通世事,象牙塔里的学生,便也不甚在意。
展行上了头等舱,随意扔了行李便倚在座位上按手机,霍虎自觉坐到他身旁,阳教授带的学生们却是兴奋得说个没完,所谈的无非是西藏风土人情,历史之事。
一名学长在给两个女生讲解:“……佛家说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最早的哲学观点指出一切事物抵达临界点时,便会朝着另一个极端开始转化……”
展行茫然道:“水满则溢不是曹雪芹说的么?”
学长:“……”
学长不悦咳了声:“您好,我叫李斌。”
展行与他握手:“我叫展行。”
李斌解释道:“我是说他们基本的理念,不为外物所动,中庸、淡泊的修行思想。”接着又朝那两名女生说:
“正是因为当权者赤祖德赞过分推崇佛教,恶视僧人者剜其目;恶言僧人者断其舌。这引起社会底层劳动人民的不满,于是他们推举了另一个人朗达玛——也就是赤祖德赞的哥哥,来继任吐蕃赞普。这个人非常残忍,他把文成公主带来的佛像全部毁掉了。简直可以用穷凶恶极,十恶不赦来形容。”
“事实证明,宗教的力量是十分强大的,它源于信仰,却又不仅仅止于信仰,可以说,最后他死在了自己付出毕生精力来毁掉的佛教上。”
展行笑着插话:“其实吧,我也知道他,我个人觉得对朗达玛的评价里,有个悖论……”
李斌微笑道:“您今年多大了?我知道您是孙老板的外甥,想必是世家,在哪里念的学位?”
展行说:“美国籍,加州大学。”
学生们纷纷动容,李斌理解地说:“念的商科?现在有钱人都念商科,像我们搞科考的,几乎赚不到钱,只能当土拨鼠。”
学生们又笑。
展行傻乎乎道:“这和我们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的阳教授缓缓说:“为了历史与人类文明献出一生,不是学者的梦想么?梦想能用金钱来衡量?”
李斌置之不理,朝展行说:“什么悖论?”
展行察觉到了李斌的敌意,最初发话时,他只是单纯地想参与讨论,一如在学校与导师,同学开启小组话题争论时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