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小皇帝,就等于是干了他的皇权江山。
是万人之上的之上。
俞太师喜欢这样的高处,也随时提防着跌下来。一旦跌下就是粉身碎骨,不怕粉身碎骨的,只有石灰。俞太师家大业大,他是想清楚了的,即使有朝一日不能掌权,也必须要全身而退,他要将半生所挣的基业都交到俞星野的手上。
所以即使知道皇帝已经存了要清算自己的心思,俞太师还是不甘心放弃仕途,他还没有老,正是作妖的好时候。
他跟自己的几个门生党羽商量了一番,又询问了俞星野的意思,想出了一个以退为进的权宜之计。
辞官退休。
皇帝不同意他辞官,俞太师又称病告假,连续几天没有上朝,皇帝倒是准了,顺便御赐了一堆补药,外带一个御医。俞太师闹着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把御医指挥的团团转。御医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不敢得罪俞太师,知道他是装的,还是顺了他的意思,在皇帝面前絮絮叨叨说了一通,说俞太师年纪大了,身体是有点问题,需要好好休养。
从此俞太师不再上朝,躲在家里饴花弄草,招猫逗狗。
天气越发酷热,姚溪暮搬出了俞星野的屋子,住进一处临水的居所。俞星野特意叮嘱他:“出去要走门,千万不要以为这里僻静就没人管了。”
姚溪暮知道太师府中戒备森严,进出都很谨慎,还带着俞星野指派来伺候他的小厮。
俞星野仍然不放心,多嘴道:“也不要乱走,特别是前面那处廊桥。”他遥指横在水上的廊桥,脸色凝重:“没事不要过去。”
“有鬼吗?”姚溪暮打了一个寒颤。
“鬼倒是没有。”俞星野失笑,并没有对他隐瞒:“那处有密道,如果你常在那边走来走去,会被误认为是打探密道的。”
“密道?通向哪里的?”
“外面。”
姚溪暮朝着俞星野翻了一个白眼,认为他说了还不如不说,俞星野揉揉他的脑袋:“你听我的话,真的不要去。”
“我听话。”姚溪暮无精打采的回答了他,把尾调拖得老长:“不去——”
晚上俞星野仍然来他的居所留宿,借口是此处凉快。姚溪暮不乐意,而且表现的很明显,因为这个地方较偏,不像前面耳目众多。他没有顾忌,对俞星野说出的话就不太动听了:“你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什么,干嘛还要过来呢?”
俞星野装傻充愣:“你要干什么?我不知道啊。”
“你明明知道。”姚溪暮轻轻跃上屋檐,取出藏在那里的破晓,小心擦拭剑鞘上的灰尘,他睨着俞星野:“同是男人,我太了解了。咱俩又不是真的,你要实在是憋得慌,就到别人那里去吧,干嘛巴巴的往我这里跑?”
“噗。”俞星野笑了一声,坐在廊下的木质地板上,腿太长了,只能无辜的曲起:“我是不是憋得慌,你倒是很清楚。”
“这个……”姚溪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也是男人,怎么不清楚?”
“那你是不是也憋得慌?”
姚溪暮被他说中心事,红了脸,脸被面具遮着,看不见,但是发红的耳朵可耻的暴露了他。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姚溪暮将破晓擦拭干净,跃到檐下重新藏好。倒挂着身子,头发长长的倒垂在俞星野面前,吐出舌头做了一个鬼脸:“何况我一点也不憋。”
“那你敢不敢让我检查一下?”
“才不要。”姚溪暮伸出手指往下眼皮一拉,将白眼翻得风生水起。
俞星野看他一派孩子气,可爱的紧,想要伸手逮他。姚溪暮猛然收身,蹿上房顶,俞星野身法太快了,跟他这种人是没办法追逐玩闹的,闹不起来——姚溪暮跟本没有看清他是如何上来的,人就被裹进了他的怀中。
屋顶大半被树影浓阴遮蔽,俞星野背靠着挨近房顶的树干,抱着姚溪暮不放开。姚溪暮在这片绿荫中,看见俞星野的眉毛眼睛被印成了一片深绿,但是他长得好看,眉目绿一点也不影响,反正也不是头上绿了。姚溪暮胡思乱想着,心里发慌,瞪大眼睛推拒着俞星野,表面上强装镇定,不咸不淡的说道:“你武功怎么会这么好?”
“天赋异禀,勤学苦练。”俞星野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将姚溪暮抱的更紧。
姚溪暮扭动着:“两个大男人这样搂搂抱抱干什么,热死了,你快放开我。”
耳边乱蝉嘶鸣,俞星野直勾勾的看着他。仿佛看尽平原缅缈,山河浩荡。
“姚姚。”俞星野确实很热,他的头上出了汗,情绪激动起来,不能控制:“我深知自己是一个不忠不孝的人,从来都视死如归……”
姚溪暮听出意思来了,骤然出手捂住了他的嘴,恶声恶气的说着玩笑话:“我只答应了你做戏来着,别的不想听。”
俞星野微微松开怀抱,姚溪暮赶紧溜出来,顺着树干,爬上了枝丫,坐在粗壮的树杈上,他这才扭头凝视了俞星野,将话头岔开:“我偷鸡摸狗撒谎骗人,也不是什么好孩子,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视死如归,活着多好啊。你这么年轻,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活着当然好……”俞星野没滋没味的接了一句话:“我当然也想好好活着。”他盘腿在屋顶坐下了,拿眼瞄着姚溪暮,沉默良久。过了好一阵,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