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溪暮不服,恨不得当众撕下面具,让这群不长眼的见见什么叫真绝色!跟他一起进盛元坊的人叫洛青,大姚溪暮三岁,原来在眉楼做事,翟向笛嫌他的聒噪烦的不得了,因着癯仙楼缺人,正好做了个顺水人情,将他送到了癯仙楼。此人骨骼清奇,生的瘦高,脸也瘦长,堪比骏马。虽说聒噪,但武功不错,癯仙楼管事薛长明并不嫌弃,用的很是顺手。如今姚溪暮做了楼主,没事喜欢找人扯扯闲篇儿,正好跟洛青混到一处。此时洛青见姚溪暮要发作,很有眼力价儿的拉住了他,劝慰道:“公子别跟旁人一般见识,快看!里面都开始了!”
姚溪暮伸长脖子,踮起脚探头探脑,果然看见里面一片纸醉金迷,人头攒动。姑娘们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脸上都是金陵城里现下最流行的妆容,画眉粗浓,面色雪白,两颊和额头都贴着亮闪闪的花钿,鲜红的嘴唇有些细闪的微芒,这是胭脂里头掺了珍珠粉。
珍珠粉还是姚溪暮帮忙磨的。
前来相迎的姑娘叫玉玉,平常跟姚溪暮交情还不错,此时她上来挽了姚溪暮的胳膊,香气袭人,嗓音甜腻:“奴家送公子进去吧?”姚溪暮用手指蘸了她唇上的胭脂放在鼻尖下一嗅,说道:“下次磨了珍珠粉,掺点茉莉汁子进去,更好闻。”
玉玉听得这声音耳熟,上下打量了姚溪暮,又确实不认得此人,怔忪了片刻,不过很快回过神来,笑道:“公子很懂胭脂水粉呀。”
“那是。”姚溪暮信口道:“我家丫头们的胭脂都是我教她们怎么调制的。”
入了内堂,奢靡华彩一如往昔,不过原本的戏台被重新布置一番,帷幔轻垂,香炉古雅。看起来精细雅致,倒不是花团锦簇的喜庆模样,袅袅馨香,似乎把满楼的酒菜气味都盖过了。姚溪暮摇动折扇,洛青亮出帖子,带路的小厮将他们一直带到距离戏台最近的一排靠左的座位,座位有独立的小间,水晶为帘,上好的紫檀木雕花太师椅,面前是同一样式的紫檀木方桌,放着茶水和几样精细点心。椅子旁边立着三个美貌姑娘,端着盆子,捧着香帕,抱着水瓶,随时听候差遣。
姚溪暮指使姑娘用香帕给自己洗了脸,擦了手,翘着二郎腿偏着头,跟洛青道:“不错呀,我在这里还没受过这样的待遇。”姚溪暮夸赞:“连侍候的姑娘都这么粉雕玉琢的,那榜上的名花不知道有多美呢。”
“那是当然,盛元坊靠什么在京城立足?美人啊!各种各样的美人!平日就算了,选花魁娘子这天想要进场得提前花一百两买到一张邀请帖,这是在外围。想要进内场观名花得至少再花三百两,还只是站着的,如果想要在内场有座位,还得出三百两。越往前,价格越贵,什么五百两、六百两、七百两,都是小数,上不封顶,最好的是最前排甲字号座位,一共九个,为此花上几千两的人都有,简直是挤破头也难抢到。”洛青看见姚溪暮听得认真,说的越发起劲,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就咱这位置,头等甲字号,一共才九个,能抢先订到的,不是权贵就是巨富。”洛青小心的左右环顾,跟姚溪暮耳语道:“咱们左边坐着的是谢尚书家的公子谢南渊,正中的那个是俞太师家的公子俞星野。哎哟,飞虹社的箫大公子也来了……”洛青微微侧身想要看的更清楚些,动作没有太夸张,语气倒挺夸张:“连晋阳的巨富魏重都来了,你看。”
“我不看,你说的我都不认识。”姚溪暮将折扇摇得哗啦啦响,满不在乎的往嘴里塞着蜜渍海棠,语气不屑:“管他们是谁呢,反正我今天是来看嫣梅姐姐的,谁都别跟我抢!”
“嫣梅,吴嫣梅……”洛青絮叨着,不知从哪摸出一本金光闪闪的册子,在上面指指点点找着什么,突然,他指着一处:“这里,你的嫣梅姐姐在名花榜排名第五啊,公子。”
“你这是什么东西?”姚溪暮一把夺过来,看清了内容后,横了洛青一眼:“你怎么什么都有,叫你跟来真是对极了。”
那册子原是一张榜,上面是盛元坊的名花排名。
“这怎么排的!我嫣梅姐姐容貌姿色那是一等一的,性情又好,琴棋书画哪样不精?怎么才第五?”姚溪暮怒道:“瞎排!没眼光。居然让这千草姑娘排了第一,就她那柴火模样,瘦了吧唧,诗也不会作,还第一……”
洛青赶紧捂了他的嘴,解释道:“名花榜上的排名是按姑娘的声望定的,又不只看姿色才华。”
“她的声望很高么?”
“公子有所不知。”洛青嘿嘿笑了两声,“环肥燕瘦各有所爱,当今陛下喜好纤瘦的美人,宫中目前最得宠的刘贵人就很纤瘦,腰肢盈盈一握,听说能在人的掌心跳舞。上有所好,下必效之,现在就流行赵飞燕这类的瘦美人。千草姑娘是赶上好时候,还有嘛,听说是身怀名器,但凡跟她的共赴云雨的人,都赞不绝口念念不忘。还没有试过的人,就更加趋之若鹜了。”
“名器?”姚溪暮摸摸下巴,颇以为然:“这也难怪了,我说嘛,名字都起得这般销魂。”
“说的就是嘛。”洛青搓搓手,笑的十分猥琐。姚溪暮忍不住揶揄他:“瞧你这样子,好像试过?”
“公子说笑呢,没个千把两银子,连面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