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刘远志虽然血流了满头满脸,人却还活着。刘远志的幼子将他摇醒,刘远志便昏昏然地睁开眼睛,嘴里还一直喃喃:“怪物,怪物……”
他们凑着灯笼的光看刘远志的脑袋,然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远志的头顶有三道深深的伤痕,血肉模糊,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的利爪抓伤了。
刘远志清醒后所说,他从西阁拿了酒回来,刚刚走到回廊,却突然听到回廊顶上噼啪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闹。他开始还以为是有野猫窜进了他家
院落里,可是回廊顶上动静实在有些大,不像是普通的野猫。他就忍不住从回廊里探头出去看。
结果他什么也没有看清,只看到一片巨大的黑影在头顶飘过。然后突然有什么抓住了他的脑袋将他提起来。刘远志看不清是什么抓住了他,只觉得那
抓他的东西就像三把钢刀一样直直陷入了他的脑门,疼得他叫都叫不出来。好在这个时候,李林突然出现在回廊里,那怪物大概是被李林吓到了,一
下子松开了他。
只可惜,刘远志虽然得救了,但是李林却做了替死鬼。
大家一开始以为是什么误入金陵的猛禽。
可是太医替刘远志验了伤。他脑门上的伤痕不属于任何一种可以想得出名字的猛禽。
而且就算真是猛禽犯案,它又怎么能在平白无故众目睽睽中莫名摘掉了李林的脑袋?
林广涛想不通。难道这世上真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神秘力量?
他忍不住问方天杰:“天杰兄,你可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鬼神?”
“不信,”方天杰摇头,“我们读圣贤书的人,岂可妄论怪力乱神。”
看来他自己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看方天杰一脸坚定,林广涛有些羞惭起来,更不由得对方天杰又升起几分敬佩。
“听天杰兄一言,深感惭愧。”
“广涛兄莫要自责,我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也没有什么主意。”方天杰道,“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丝毫可用的头绪。陛下给的破案日
期已经迫在眉睫,如果再不破案……”
正说话间,刑部尚书范思沛也出了平秋楼来。
这平秋楼是刑部尚书在金陵的一处产业。范尚书不住在这里,只经常拿来和属下的人作议事之用。
这位尚书大人是在三年前的金缕衣一案中,原刑部尚书被撤职之后才上任的。本以为自己官运不错,平平顺顺过了三年,金陵也没有出什么大案。结
果七月初却出了兵马大道劫持公主座驾的大案。本来因为犯人暴毙一事,他怕皇帝责难,深感惴惴。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皇帝竟然没有再追究这
件事,这事儿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抹平了。范尚书好不容易放下心来,可是没想到,还没有隔几个月,却又来了这么一出兵部尚书李林被杀案。这案子
一日破不了,就一日如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头顶上,让范尚书很不好过。而且他知道,如果到了皇帝给的期限还没有一个结果,自己就可以和自己的上
任一样,乖乖卷铺盖回家了。于是这几日他派自己左右手林广涛和方天杰分两路查访此案,就是为了加急寻找线索的进程。今夜他把林广涛和方天杰
叫到此处,便是为了讨论这两日的查访结果,商议这桩谜案。可惜,案子进展却依然不甚理想。
眼看还是讨论不出个结果,三人都叫了马车,决定明日再议。
林广涛和其他两人寒暄间,就听到门外门童喊:“林大人,您的马车到了。”
“那我便先告辞了。”林广涛道,出了平秋楼的院落来。
平秋楼门口灯笼高悬着,倒还算敞亮。
只可惜夜里起了一点迷蒙雾气,紧紧团住了灯笼,这点灯笼的朦胧光亮还刺不穿那浓重夜色。
林广涛看着马车过来,想着马上就可以到暖融融的家里,结束这郁结疲惫的一天,心情稍微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