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黑暗里,阿诚也能够感觉到对方突然凑近的气息。
他被吓得一愣,还好反应神经好使,赶紧一抬手捂住了明楼的嘴。
“别别别别别。”他说着,用力挡住了明楼的脸。
“怎么了?”明楼靠回去自己的枕头,“没心情?”
“嗯。”他认怂地赶紧点头,“今天发生了很多事……”
明楼倒也不逼他。
“那改天。”明楼说完,就顾自去睡了。
……改天?阿诚瞪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发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找个时间,跟明楼坦白,其实那天两人之间真的并无苟且之事。
反正现在自己的威胁也一败涂地了,要这个苟且的名头又有什么用?
可是现在搞到人尽皆知,自己才认怂,是不是也太丢脸了一点。
但他又怎么能够预料到,明楼居然对他的威胁接受良好。在他的记忆里,明楼喜欢的是那个少女汪曼春,或者曾经喜欢过,那个清丽得仿佛一朵芙蓉的她。那个时候的她总是带着甜美的笑容,人前人后都爱挽着明楼的手,在一起时爱他敬他含羞看他,分开时含着眼泪百遍回眸。虽然她后来自甘堕落,成为满身血污的刽子手……但是她,毕竟有过明楼曾经心爱的模样。
但是自己?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是明楼喜欢的对象。跟自己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在自己的计算里,明楼本该唯恐避之而不及。他怎么知道明楼不但不避,还……改天?
叹了口气,他想,也许是明楼的戏演得太好,真真假假,就连自己也迷失在这戏里。
耳边,明楼的鼾声已然响了起来。
明台是对的,阿诚叹息着想。
跟明楼同床共枕,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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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有人在他耳边说。
“别吵。”阿诚微微晃了晃脑袋,想要躲开这痒痒的感觉。
耳语变成了轻笑。耳骨痒痒的,大概是谁的鼻子拱过那里,肌肤擦着肌肤,温温热热。
是谁……他想,然后兀自惊醒,记起来自己是在那个人的床上。
“你醒了。”明楼在背后说,靠得那么近,鼻息喷在阿诚的脖子上,让他脖子一酥。
昨天明明说好了睡不着的,没想到自己居然睡得这么熟,阿诚有些懊恼地想。
“我的手麻了。”明楼说。
“什么?”他突然反应过来,低头去看,却发现自己竟然双手劳劳抓着明楼的一只手,将他的手抱在胸前,宛若珍宝一般。
阿诚吓了一跳,立刻放开了明楼的手,耳朵从根子底下烧了起来。
“我昨天就是说说,”明楼说,嘴角上扬,“你还真把我的手当暖炉啊,居然拿来捂手。”
阿诚搓了搓手,从来早上醒来都发冷的指尖,今天居然暖得发慌。
“你什么时候醒的?”他问明楼。
“醒了有一阵了。”明楼回答。
该死,他想。自己毫无防备的样子,都被这个人看见了。
“醒了……怎么不下床?”他不自在地问明楼。
“想走啊,”明楼微微一笑,甩了甩手,“但是你看,你一直抓着我,你不让我走。”
刚刚降温的耳朵又烧了。
“走走走。”阿诚挥手,“快走。”
“薄情寡义,”明楼摇头,“使完我了,就让我走。”
他下了床:“不用你赶我,我也要在大姐她们起床之前回房去。”
这下轮到阿诚好奇了。
“为什么?”
“所谓苟且之事,就是得偷偷摸摸,欲揭还藏。”明楼起来,戴上金丝眼镜,披上睡袍,“我要是大摇大摆睡在你床上,那还叫什么苟且之事。”
“你这还真是演戏演到家了。”阿诚说,在“家”字上加重了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