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寇怀是在这次平倭回来后, 才进了都督府的。
果不其然, 永隆帝在奉天殿前见了得胜归来的唐照和寇怀。唐照的爵位已是最高了,又任职兵部侍郎,永隆帝便加封他为太子太保,食禄享亲王级别。
而寇怀则一举进入左军都督府,任都督同知。一时风光无比, 倒将郭颂通敌的风波压了下去。
宋琬便让人开了库房, 挑了一份还算贵重的表礼送了过去, 没想到第二日寇怀便亲自登门了。
孟阶正在书房,他听说寇怀来了,便在那里接待了他。宋琬让明月沏了新茶送进去,没一会就见二人廊下来了。
宋琬正倚在美人靠上修剪花枝, 她见两人进来,连忙将银剪子放下。她已是将近六个月份的双身子,行动不便,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高几才站了起来。
孟阶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大步过来,揽着宋琬的腰又让她坐下。这些日子以来,宋琬除了吃就是睡,原先的小脸足足圆了一圈,一双清澈的眼眸却像是含了水一般,极是柔和。
寇怀一时看怔了,孟阶轻咳一声,他才回神,拱手笑道,“弟妹,你如今怀着身子,就不必太拘着礼了。”
宋琬朝他笑了笑,说,“我听夫君说你前不久进了都督同知,真是可喜可贺,怎么也没摆个场子好好庆祝一番,好让夫君多敬你几盏酒吃。”
寇怀低头看到孟阶收回揽着宋琬腰身的大掌,眼里的笑意更浓,“弟妹知道的,孟兄一向不爱喝酒,就是我连摆三天场子,也不见得他能敬我一盏。”
“倒也是了。”宋琬抬头看向孟阶,笑说,“这般可喜可庆的事情,你也该破一次戒。”
宋琬说话的时候,孟阶便低头看她,眼里一片柔情。他听到宋琬这样说,便微微颔首,摸了摸宋琬绾着的朝云髻,点头道,“好。”
“还是弟妹说话管用。”寇怀在一旁道。
孟阶瞥了他一眼,又嘱咐宋琬,“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可能会晚些回来。你吃了晚膳就先歇着,不必等我。”
郭颂通敌的风波发生后,孟阶就和夏冕的关系一直僵着。都察院里的事情又多,他这些日子忙里忙外,人瘦了一大圈,宋琬看着他手上的青筋,有些心疼。
她不想和孟阶再添麻烦,官场的事情一概不问。但从外面的风言风语里,宋琬也能猜测个大概。
前几日永隆帝又在大殿上咳出了血,只怕是时日不多了。如今外面虽看似平静,却一个个都是按势待发。清流派与谢家父子的拉锯战是正式开始了。
孟阶夹在两个派系之间,每走一步都得深思熟虑。宋琬虽看着不忍,但也没有办法。
她如今能做的,便是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两人刚出了月亮门,就见寇怀朝松竹堂的方向努了努嘴,“孟兄,这么娇嫩的小娘子,你是怎么下的去手的?”
宋琬的肌肤本就白皙,如今浑身上下都是白里泛红。夏日里,她只穿了一件朱红色的褙子,外面罩了一件薄纱,衬的一张小脸蛋极为粉嫩。
寇怀一面说着,一面看向孟阶俊秀的面庞,又笑道,“你倒罢了,长得和外面那些清倌似的,我也是舍不得下手的。”
孟阶冷冷的看了寇怀一眼,道,“寇将军,也没有人让你下手的。”
“谁说的?!”寇怀声音不免提高了几分,他想起他院子里的几位女子,又摇了摇头,叹气道,“孟兄,能不能拜托弟妹个事,让她给我保媒。”
孟阶想起宋琬曾和他说过明月和寇怀的事情,便道,“等我回去问问她再说。”他蹙了蹙眉,又说,“你后院里那些女子,找个时候便遣了吧。整日里闹得整个胡同里鬼哭狼嚎的,你这个都督同知就不怕被人家参一本?!”
寇怀如今都快三十而立了,若说身边没有女子服侍的话那一定是假的。因着他的长相,哪有良家女子愿意跟着她。虽说后院的女子虽多,但总不是正经的女子。
听孟阶应下来,寇怀便点头道,“这是自然。不过孟兄你千万要告诉弟妹,让她在这件事情上上点心,我老娘还等着抱孙子呢。”
宋琬揽下活计后,寇怀的母亲冯氏便登门来了。明月正和喜儿、双雨坐在廊下打络子,一见冯氏进来,打帘子的打帘子,捧茶的捧茶。
明月是一等大丫鬟,穿戴自与她们几个不同。月初管事婆子送来几匹上等的锦缎来,有一匹是桃红玉簪花口的织锦,宋琬便给了明月。
昨儿才做起,今天就穿上了,下面又配了一条松花绿的挑线裙子。因着她年岁大些,没有梳双丫髻,一头青丝绾成了挑心髻,髻上又簪一支金丝海棠钗,另插两朵粉红色的芙蓉葵,甚是娇俏。
冯氏接过她捧来的茶钟,笑着问宋琬,“这小丫头模样怪俊的,可是你哪家的亲戚?”
宋琬还没回话,就见明月掩着嘴笑了起来。她朝冯氏福了福身子,说,“冯伯母说笑了,明月最大的福气就是伺候的主子是夫人了。”
宋琬看见冯氏眼里有几分失望,便笑着接过话来,“我和明月从小就在一起长大,虽说她一直在我身边服侍,但外面都知道我和她情同姐妹,什么主子丫鬟的,倒没那个说法了。”
冯氏又看了明月几眼,拨着手里的茶盖喝了两口茶,才开口说,“我托夫人的那件事……”
宋琬便与孙嬷嬷使了个眼色,孙嬷嬷会意,立即领着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