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和郭颂求情。
站在夏冕身后的众人都愣住了,他们看着夏冕跪下,也都纷纷跪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夏阁老并不知情?
众人一时都迷糊了起来。
孟阶站在前面,一低头还能看到夏冕跪伏在地上的肩膀。他敛了敛眼眸,没有说话。
夏冕又磕头道,“请皇上一定要明察此事,不能冤枉了郭大人啊。”
坐在龙椅上的永隆帝眯了眯眼,“夏老,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你和郭颂可都是杨老的学生。你觉着他,没有这等心思吗?”
夏冕微微一愣,抬头看向高台上坐着的人,“回皇上,老臣与郭大人同朝为官二十余载,对他的品性再是了解不过,他不可能通敌卖国的。”
永隆帝冷笑了一声,将高台上的一本账簿扫在地上,“你瞧瞧,这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账簿里夹着几封信笺, 全都洒了出来。夏冕颤抖着手打开信笺, 读了两行便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又跪伏在地上, 磕头道,“还请皇上看在郭大人年岁已高的份上, 饶他一命。”
站在夏冕一旁的谢光突然发话了, “我看夏老是真的老糊涂了,通敌卖国之罪罪不可赦。就算他是你的同门师弟,你也不该这般袒护他。”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但夏冕却听得清清楚楚,“你既与他熟识, 难道就不晓得他干这档子事吗?夏老,你不会说你一点都不知情吧?!”
“你……”夏冕猛然看向谢光, 双目愤怒。
谢光却笑了笑, 拱手道,“皇上,对这样的人你可不能心慈手软。幸得孟佥事发现的早,要是晚了一步,咱们大宁的江山岌岌可危呐。”
近年来, 倭寇连番侵犯沿海之地, 百姓们流离失所、痛不堪言, 匪徒也比往年多了太多,众多地方官员上书,永隆帝早就十分头痛了。他有心整顿,所以才在台州传来倭寇侵袭时, 便让唐照发兵前往。
但没想到的是,倭寇连番侵袭内地,竟是有人通敌卖国,还是永隆帝向来倚重的文官。
他怒气冲冲的指着夏冕,斥责道,“朕看你是昏了头了,竟为这种人求情。”他的声音里面满是愤怒“夏老,你和郭颂到底是同门师兄,难道就没有书信往来?你现在应该想想怎么为自己辩解吧。”
夏冕的脑门上已经满是汗意,他跪伏在地上,肩头颤动。整个殿内都安静了下来,有几个交头接耳的也肃起了脸色。永隆帝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一撩龙袍,起身出了大殿。
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孟阶出了太和殿的大门,脸色依旧淡淡的,没有任何改变。
后面的官员接二连三的出了大殿,他们凑在一起,对着孟阶指指点点。夏冕也走了出来,他本就罗锅,刚刚又在大殿内跪了那么久,身子看起来整个都是弯的。
孟阶在台阶上站了许久,当看到夏冕佝偻的身影,他才走了过来,拱手行礼,“老师。”
夏冕听到声音,慢慢的抬头看了孟阶一眼。他脸色冷冷的,眼神里夹杂着愤怒,走在一旁的众官员也都慢下了脚步,都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许久,夏冕才狠摔了一下衣袖,扬长离去。孟阶并没有追过去,他静静地站在原地,仅仅目送着夏冕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谢光就站在不远处的金水桥前,眯了眯眼睛。
“大人,你说孟佥事真的没有事前和夏老商量一下吗?”刘祯看着走远的夏冕,问向谢光。
夏冕被永隆帝当廷斥责了一顿,正是合了谢光的心意。他嘴角噙着笑,轻声道,“我倒是许久没有看过这般精彩的双簧了。”
谢光这句话极有深意,刘祯一脸迷糊的道,“大人是说……他们二人是在演戏?!”
“倒也不全是。”谢光挑了挑眉,看向孟阶,又说,“你且派人注意他些,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不能继续唱一出双簧来?!”
松竹堂的门前摆着一个青地大瓷缸,是刘保善前儿派人挪过来的。里面注了半缸的清水,铺着一层湿泥,种了几株睡莲,又有几条锦鲤在里面游来游去。
宋琬让明月去厨房拿了一些点心的碎屑,一点一点的撒在上面,立即有一条全身通红的锦鲤微微探出头来,小嘴巴一张一合,便吞下去好几粒碎屑。又有两条慢悠悠的游了过来,一会便将撒在上面的碎屑吞食了下去。
明月指着躲在一片莲叶下面的锦鲤道,“小姐,你看这一条。”
宋琬应声看过去,只见这一条锦鲤全身呈红色斑纹,红斑上的鳞片后缘又有半月形的蓝色网状花纹,是蓝衣锦鲤。它翻着肚皮,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宋琬从头上拔下来一支簪子,轻轻地碰了它一下,只见它翻了个身,往底下游了游。
“它还会装死呢?!”喜儿惊奇的道。
宋琬点点头,含笑说,“是个调皮的。”她以前住在清夏斋时,院里有一个小小的池塘,里面就有养着一群锦鲤。她闲暇的时候,就喜欢坐在池沿上看锦鲤们争食。
有时就会遇到这样的一只,她那时不知道它是装死,便让老嬷嬷捞了出来埋在树下,谁知道刚碰到它,就又偷偷地溜走了,着实可爱。
天色暗了不少,刚刚还雾蒙蒙的小雨渐渐凝成了雨滴,落在撑着的青油伞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喜儿便催促,“小姐,咱们先回屋去吧。”
宋琬将手心里的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