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倏脸微微一红:“你看昙花开花做什么?”
陈致说:“难道你看不出我是个护花人吗?”
谭倏两只手在胸前扭了扭,突然抢过陈致手里的酒瓶,狠狠地喝了一口,说:“给你看也可以。”不等陈致高兴,就羞涩地说,“结成仙侣之后就可以看了。”
“……啊!”
饱受惊吓的陈致一时没坐稳,脚下一滑,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对一个神仙来说,从屋顶摔落实在不算大事,毕竟,当初他从天上摔下来,也只是“啪叽”一声,落地的形状比鸟屎还要完整。偏偏,他落地的时候,有不少的围观者。
容韵带队,身后跟着杭州知府等大人……这就很不好做手脚了。
于是,他只能舞动四肢,在空中虚划了两下,再度“啪叽”一声落在地上。
“师父!”
悲呼声由远而近。
陈致刚想吐口血应应景,后背就被踩了一下,虽然对方很快收回了脚,但脚印在哪里,任谁也赖不了。
容韵惶急之中,也不管形象了,直接跪在地上去扶陈致。
陈致说:“刚才谁踩我?”
容韵面色有一瞬间的空白。
陈致说:“是不是你?”
容韵见他神志清醒,面色红润,似乎没有大碍,总算恢复神智,扭头看其他人,冲他们使眼色。
王知府在内的众客齐齐后退一步,表示自己离案发现场很远,鞭长莫及。
陈致慢慢地坐起来,解开腰带,脱下外袍,容韵大惊,问他干什么。陈致将袍子上的脚印放在膝盖上,抓起容韵的鞋子在上面比了比,然后对他怒目而视。
容韵尴尬道:“我见师父从上面摔下来,一时情急冲过来,没有刹住脚……”
陈致控诉:“老腰都快被踩断了!”
容韵忙道:“不管师父发生什么事,弟子都会不离不弃。”
陈致盯着他了会儿,突然用力地敲了他一个爆栗子:“为师不需要你不离不弃,只希望你乖乖听话,不要胡说八道就好了。”
容韵知道,这是他递了个梯子过来,想要将生辰那夜发生的事情一页翻过。
人生不是水,不可能风过无痕。但人擅长掩藏,无论是感情还是记忆,只要想自欺欺人,就能自欺欺人。
他不想自欺欺人,就只能欺骗师父。
挂起娴熟的笑容,他揉了揉被敲过的位置,乖顺地低头:“我以后都听师父的。”
反正,听与做是两回事。
陈致被人用铺上褥子的门板抬回房间。
几个大夫会诊,都说他并无大碍之后,容韵还不放心,把人压在床上,说是十天半月的不能下床,要静养观察。
好不容易轰走了“小管家公”,谭倏从窗户跳进来,羞涩地问候:“你没事吧?”
陈致没好气地说:“你觉得我会有什么事?”
谭倏说:“众目睽睽之下,吃个狗吃屎,心里一定很难过。怎么会没事?”
……
你不说的时候,我心里也没有那么难过!
陈致觉得胸口郁闷得喘不过气来,可能被气出了内伤。
谭倏说:“我和你喝酒的事,你不要告诉容韵。”
陈致说:“怕他以为是你把我踹下来的吗?”
“他不喜欢我们走得太近。”
陈致愣了下。
谭倏说:“我投靠容家的时候,他就暗示过我。”
陈致说:“怎么暗示?”
谭倏学着容韵的口气说:“虽然你是我师父的朋友,我也公私分明,会一视同仁,但是,你与师父走得太近,引来闲言碎语,总归不好。”
陈致:“……”小狐狸,挑拨他们的友谊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谭倏说:“我觉得他说得也很有道理。我们走得太近,万一被人怀疑是一伙,不利于行动。说不定以后,就要分到两个阵营,互相对立了呢。”
就是怕他“露出了陈悲离的真面目后”,被容韵厌恶,连累他吧?
不过,按照他现在与容韵的关系,被厌恶的可能性极低。
陈致叹了口气,发现下山之后,自己就有些迷失方向。
他原本的任务是令容韵厌恶断袖,从而开启西攻陈轩襄、北伐王之喜的帝王之路。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容韵与陈轩襄的恩怨绝不是简单地建立在对方是不是断袖上,自己不必死咬着这点不放。以面前的局面,只要容韵继续往下走,与西南王的争斗已成必然。等他拿下了两广,他与北方就是两雄相争的格局,对方是不是圈养幼童,根本不重要。
所以……
自己的存在对任务来说,不但不是助力,反而可能变成阻力。
陈致被结论惊呆了。
他问谭倏:“陈悲离早逝,会对任务产生什么不良后果吗?”
谭倏吓了一跳:“你摔到哪里了?为什么要早逝?”
陈致用被子盖住自己的下半身,没好气地说:“我喝酒喝不出一柱擎天,就算摔个狗吃屎,那里也很安全!”
谭倏羞涩地低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致:“……”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不好意思?
谭倏说:“其实,你不必时时刻刻将任务当做任务。你是凡人飞升,难道不怀念人间盛景吗?我觉得很有趣呢。”
有趣……吗?
当他是陈应恪的时候,的确没心没肺地享受了近十年的乐趣,结果却是任务执行得一塌糊涂。所以,这辈子一开始,不管愿不愿意,他都走得战战兢兢,生怕重蹈覆辙。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