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见容韵重新站起来,才放心地坐下:“公子出生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皱着眉头不肯哭,吓得老爷夫人差点以为……不大好,过了两个月才好。之后夫人一直没再怀上,公子是家中独苗,自然被爱若珍宝,别说拿斧头砍树了,连剪刀都没拿过。”
陈致握着杯子,笑了笑:“听起来,他童年过得不错。”
老管家叹气道:“若非乱世,公子这一生大富大贵,是半点苦头都不必吃的。”
“乱世”二字刺得陈致眉头一跳,脸色沉了下来,许久才起身走到门口,对着半天才削下一片树皮的容韵说:“一木不伐,何以伐天下?”
容韵握着斧头的手微微一抖,迷茫地看着他。
陈致说:“先去灶房准备午膳。”
老管家偷偷摸摸地往外走。
陈致叹息:“有劳老人家了。”
老管家这才松了口气,去厨房帮忙。
午膳是葱油拌面,味道一般,但是对着老管家和容韵战战兢兢的脸,陈致一句责难的话都没有说。
用膳之后,陈致决定开课。
课堂设在观景亭,天地开阔,遥望青山,令人心胸舒畅。
陈致问他学过哪些书,容韵回答之后,书房里一半的书都可以丢了,剩下的一半,陈致挑挑拣拣,决定开讲《六韬》。
惧于陈致的“鞭”策,容韵学得很认真。
课后,老管家找到陈致,支支吾吾地问:“真人打算何时传授公子衣钵?”
“嗯?”
“据说,学道要趁早。”
学道?!
老人家,你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陈致瞠目结舌。
老管家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是为了容韵的未来,还是咬牙继续:“《六韬》虽是著作,但小老儿学识浅薄,看不出对公子道途的助益,还请真人点拨。”
陈致半晌才道:“你希望他修道?”
老管家一脸疑惑,似乎在问:你是道士啊,不然咧?
幸好他没有真的问出口,因为陈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怎么回答。
陈致只好用“我自有用意”这种毫无诚意的万能句打发他。
到了晚上,他去天上找皆无算账。
照惯例,先到仙锦池。
他才靠近池子,池水就哗啦啦一阵翻滚,寒龙露出水面,连带泼出了将近半池水,把陈致当头浇成了落汤鸡。
“……”陈致微笑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转身就跑。
寒卿动作比他更快,抢先一步挡在面前。
陈致只好站住:“大神有什么事吗?”
寒卿闭着嘴巴,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你来此作甚?”
作甚?作死。
陈致干笑道:“突然想起此地风光明媚,令人心旷神怡,一时情难自禁,走到此处,打扰了大神休息,实在是不好意思。”
“你来找皆无?”
陈致紧张道:“你又找到了一个新盒子?”
寒卿直起身,目露寒光,身上的冷气几乎要将湿漉漉的陈致冻成一座冰人,半晌才说:“你见到他,让他来见我。”
也就是肯放他走了?
陈致满口答应,头也不回地跑了。
下一站黄天衙,依旧是留守仙童留守。
他一见陈致便说:“找皆无吗?他回南山了。”
陈致眼睛一亮,凑过去,小声道:“你知道他和寒卿……”
仙童跟着压低声音:“我不知道啊。”
两人缩着肩膀对看了一会儿,陈致嫌弃地站直身体:“你一直待在天宫竟然连这么点小事都不知道。”
“就因为是小事才不知道啊。”
陈致:“……”好有道理。
仙童说:“我只知道皆无回衙门处理了二十年堆积的杂事之后,就去南山了。”
陈致又弯腰低声说:“他回来之后没有去仙锦池?”
仙童说:“他一回来,寒卿的爱慕者就跑来闹了一通,差点被打,怎么还可能去!要不是皆无仙力被封印,这些小仙来一个打一群。”
陈致突然觉得不对:“皆无仙力被封印……”
仙童点头:“你不是知道的吗?因为害寒卿受伤,所以被毕虚大神封印了。”
陈致疑惑。之前皆无跟他下凡,分明是用仙力吸走了姜移体内的晦气。
仙童继续喋喋不休地说:“我们黄天衙在天界有头有脸,也要名声的。”
不管什么原因,皆无仙力没有被封印是好事吧。
陈致没有深究,转而想到,虽然皆无轻描淡写地带过他在南山养伤的那段日子,但二十年的时光,怎么可能真的轻描淡写?顿时脑补了一段皆无心痛到绝望的感情戏,在赶去南山的路上,特意到人间夜市顺手买了一些小点心。
到了南山,南山神君依旧在闭关,皆无被放在神宫里散养。陈致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提着串葡萄一颗颗地往嘴里塞:“我一直好奇一件事,为什么你不用执行任务。”
皆无眨眨眼睛:“因为我有官职。”
陈致:“……”
皆无坐起来,接过他手里的点心:“给我的?”
陈致说:“我以为你正伤心欲绝地躲在被窝里咬手帕,所以买点东西安慰你。”
皆无一边吃点心一边好奇地问:“为什么?”
陈致斟酌着说:“我去过仙锦池。”
皆无眉头微皱。
“寒卿想见你。”
“他的尾巴还没好利索吗?”皆无舒展眉头,“南山又不远。”
陈致吃惊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