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无觉得他笑得古里古怪,猛地回头,就看到一只龙头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根,半露出水面,一只龙耳直竖,见他看过来,立刻翻下眼皮,假装自己在睡觉,只是眼皮抖动得太露陷。
“我对我家卿卿,那是……真心可昭日月,真情可感天地,南山可证,北山可鉴!”
“南山我不知道,但北山不做假,死了这条心吧。”
“致致,你可能要失去我了。”
“失去崔嫣,任务失败,我也不活了。咱们刚好同归于尽。”
恶毒的诅咒终于让皆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从水池里跳出来:“我跟你走一趟吧。”
陈致想到崔嫣与姜移面容上的极大差异,说:“我先下去通知他一声。”
皆无说:“死了要通知,不死通知什么。”他拉着陈致,二话不说下凡。
路上,陈致思绪万千。一会儿想皆无发现自己说谎怎么办?好像没什么关系,反正知根知底的;一会儿想见到姜移了要怎么说。这家伙疑心病重,最好一见面就把他打昏过去;一会儿想崔嫣来了怎么办……慢慢地想到了在年府门口见到的那个人。
也许不是慢慢,而是下意识地想回避,却始终回避不过去。
陈致暗叹一口气,试探道:“人死后,多久会投胎转世?”
“说不定。要看那人生前的表现。像你这样的,直接飞升了;作恶多端的,下地狱待着;不好不坏的,也要排队等通知;与别人缠了恩怨情仇,下辈子得继续纠缠的,要等对方死了才能一起投胎。”皆无顿了顿,说,“还有意外出差错的。不然就没有上蹿下跳的苍天衙了。”
“你这么说邻居,邻居知道吗?”
皆无了然地说:“想你妹妹啦?想不想见见她?”
陈致说:“不是说她会投胎到一户富贵人家,衣食无忧,一生幸福吗?知道她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其实,你已经见过她了。”
“?”
“崔姣啊。”
在屋顶降落,皆无居高临下地欣赏皇宫迷蒙的夜色:“不愧是皇宫,果然大气磅礴,你住哪里?”
半天没回音。
他转头,陈致依旧如遭电击地杵着。
“崔姣有崔嫣这样的哥哥,也算衣食无忧……”
“那一生幸福呢?!”陈致怒了。以前和崔姣毫无关系,看崔嫣收拾她,还能无动于衷,知道她是秀凝之后,整个人都要炸了。
“你还真信啊?自己妹妹是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要是有崔姣一半的狡猾,当年也不至于香消玉殒。”皆无笑嘻嘻地说完,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好端端的说话,你怎么说哭就哭呢?”
“我没哭!我只是流汗!”陈致扭头抹了把,“我们下去吧。”
他跳得飞快,皆无一拦没拦住,只好捂脸叹气。
陈致跳到下方,一转身,就看到台阶上方灯火通明,崔嫣负手站在灯下。
陈致:“……”
崔嫣说:“听到你的声音,出来看看。你在和谁说话?”
陈致望着大殿匾额上偌大的“乾清宫”三个字,僵着脸,挤出了一丝微笑:“睡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
崔嫣说:“龙榻上躺着的那个人不是睡得很好吗?”
替身像被发现了。
陈致说:“这个这个,要不要我解释一下?”
崔嫣踱步下台阶,走到他面前立定,朗声道:“屋顶上的朋友,也请下来吧。”
皆无嗖得跳下来,笑嘻嘻地正要说话,就被陈致一把扯住:“师父!”
“……”皆无下意识地看身后,好奇陈致的师父是谁。
“师父!”陈致又喊了一遍。
皆无回过头。两张脸、四只眼都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他这才反应过来:“……对,我就是师父。”
陈致松了口气:“这就是我师父上阳观主!”头迅速右转,背对着崔嫣,向皆无使眼色。“这是……姜移姜道长!”头迅速左转,背对着皆无,向崔嫣使眼色。
崔嫣:“……”
皆无:“……”
尴尬的沉默后——
皆无率先开口:“原来是姜道长,久仰久仰。”
崔嫣说:“上阳观主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两人寒暄了一番后,陈致提出为“崔天师”疗伤的事。
虽然崔嫣不知陈致为何让姜移顶替自己的名头,依旧顺水推舟地道谢,然后带着他们去了另一侧的偏殿。
一进门,陈致和崔嫣还好,皆无明显感觉到了无数个大写的“衰”在空中飞舞。
推开里屋的门,就听到哀叫声不绝于耳。
床帐后面,一个人正抱着被子哭泣。
皆无真诚地说:“崔天师是性情中人啊。”
陈致瞄到崔嫣脸色微黑,忙道:“师父,快过来看看崔天师到底怎么样了。”
皆无说:“好徒儿,师父口渴,替为师倒杯水来。”
陈致的嘴唇抽了抽,微笑道:“师父稍等。”
“好徒儿,师父要坐下来慢慢诊断,凳子呢?”
“就在您脚边,您稍微动一下就能拿到了。”
“徒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知道什么是尊师重道吗?这样的小事还要为师动手,要你何用?”
“师父!凳子!愿您坐在这张凳子上,千秋万载、永垂不朽!”
两人说了半天,里面哭声更大。
突然“轰”得一声,床的横梁突然松动,砸了下来,虽然崔嫣迅速出手,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