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孟老太装作没看见,也许没想好怎么反应,也许不知道怎么面对林予,萧泽都很理解。所以无论多晚他都要打一通电话,他知道孟老太在等他的解释。
他解释了,表明了立场。孟老太的反应其实很淡定,情理之外但是意料之中,毕竟这姥姥本来就和广大老年人不太一样。
萧泽起身回屋,关了灯躺上床,闭眼之前在黑暗里看了看林予的睡脸。
一夜过后,两个人早上顶着寒风晨跑,再一起去早餐店吃碗豆腐脑,吃完开车奔向书店上班,路上还能睡个回笼觉。
林予靠着车窗享受初冬的阳光,觉得十几年来第一回 过这么安逸的日子。他忍不住幻想,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吧,早上和萧泽一起去跑步,一起吃早点,然后他去摆摊儿算命,萧泽去看店。
等他收了摊就回去和萧泽一起看店,客人少的时候抱着猫看书或者睡觉。晚上打了烊,天气好的话在阁楼看星星,不好就算了。深夜冷也好,热也好,都要抱在一块儿睡觉。
偶尔去看一场电影,他学精了,爆米花要及时吃,不然萧泽几把就给抓没了。
林予沉浸在平凡又美好的幻想中,连吉普车熄火都没察觉。他甚至隐隐开始同情萧泽的前男友们,一年见三两回可怎么过啊,他连朝夕相对都觉得不够。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来,萧泽拔了车钥匙,接着电话下了车:“喂?不忙……几号?今天不行……你们这帮蠢蛋,行,到时候见。”
电话挂断,萧泽也已经走到了门口,俯身开了卷闸门的锁,再回头发现林予还没下车,他已经把对方锁车里了。
按下遥控器,哔哔一响,林予居然还安生坐在副驾上。
萧泽大步流星过去打开车门:“魂儿丢了?下车。”
林予终于从美好幻想中抽身,晕晕乎乎的光傻乐,进了书店自顾自开始擦桌子。他隐约感觉到萧泽接了通电话,随口问道:“哥,谁打给你?”
“研究院的同事,过两天单位聚餐,让我去。”萧泽找了本书坐在沙发上,“到时候带你去吃好吃的。”
林予问:“行吗?可是你和队友聚餐带家属合适吗?”
“没事儿,大家都乱带。”他们考察队常年在外奔波,和家人聚少离多,基本抓紧一切相处机会。萧泽低头看书,复又抬起来,貌似有话想说,但是林予跑去洗抹布了,他干脆又低头看了起来。
林予一整天的心情都不错,把一楼收拾完又上去打扫了阁楼,还在枕头下面发现了一卷钱。他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塞的,就跟白捡了似的。
“哥,我出去一趟。”
萧泽看了眼时间,没多问,说:“去吧。”
林予裹着风衣沿人行道走,走到几百米开外的银行推门进去。他拿了号等待办理业务,轮到他时直接从兜里掏出了近几个月赚的钱。
有零有整,还有枕头下找到的那一卷,他对银行柜员说:“你好,我要汇款。”
汇款很快,不需要多少时间,他办理完揣着两边空荡荡的衣兜离开,走在路上步伐慢了许多,边走边算账。
三个月之前汇了多少多少,这次汇了多少多少,下次等过年再汇,要更多一点。林予盘算着回了书店,太专注还差点撞上玻璃门。
萧泽问:“干什么去了?”
他回答:“瞎溜达。”
萧泽随口问问,自然不会探究答案。一天就这么过去,居然过出了点似水流年的味道,时间拉长,无聊又舒服。
他们各干各的,对着脸吃饭,说两句无关紧要的话。林予洗碗,萧泽从后面围上来给他撸袖子。萧泽打电脑,林予在旁边窝着听音乐。
“忽悠蛋,你觉得这种生活有意思么?”
“有意思,比睡公园有意思。”
萧泽笑道:“要求真不高,不过你真的睡过公园?”
“真的啊,我十二三岁的时候摆摊儿算命都没人信我。”林予用力压了压耳机,“我去餐馆打工,管住的那种,后来不干了就睡过一阵子公园。”
他觉得可以对萧泽说这些,就算他们俩没在一起,但也是兄弟嘛。可是说完他立刻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太寒酸了。
林予讷讷地说:“哥,别嫌弃我,我住公园也天天洗澡,真的。”
萧泽合上电脑抱林予,摘下对方一只耳机塞到自己耳朵里。他能猜到忽悠蛋受过挺多苦,只是自己没经历过,所以想象不出具体苦到什么程度。
忽悠蛋的性子说明了很多,有时候缺乏自信,格外擅长打退堂鼓。
萧泽安慰道:“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都会比睡公园有意思,知道了?”
林予安了心,舒口气点点头,他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但很相信萧泽说的话。以后的日子很长,他不用四处辗转,他每天都会过得很有意思。
晚上依旧回公寓去,林予带上了曹安琪送给他的学习资料,决定以后每天都看一会儿。六只猫提前占领了吉普车,看样子是要联合起来跟他们一起走。
两人一猫回了家,三居室因为多了这六只活物而显得有点拥挤,萧泽换衣服的时候又接到了队友的通知,是关于餐厅地址和具体时间。
其实他们地质考察队每次临行前都会聚餐一次,算是为接下来数月的艰苦工作充充电,他隐约猜到这回又要出远门了,也预料到那帮傻子竭力邀请他去的原因。
他这两天问了自己挺多回,想不想回去?
反正做不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