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什么啊?”晏航笑着问。
“没了,”初一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突然带上了鼻音,“你太,好了,我找,找不出毛病。”
晏航在他手背上轻轻拍着,小狗东西又哭了。
这要换个人,一天天的没事儿就哭一鼻子,他早一脚给踹开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初一每次哭,他都不会觉得烦,只会觉得挺可爱的,最多也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不过今天初一哭的时间很短,大概因为在医院,陪护大叔和护士随时都有可能推门而入。
“真是,小时候哭,少了,”初一抓过床头柜上的纸巾,“烦人。”
“初一,”晏航挑起他一根手指,轻轻捏着,“我吧,一直跟着我爸到处跑,说好玩呢,挺好玩的,见世面,什么样的人,什么样事儿,我都见过。”
初一趴回床边,侧过脸听着他说。
“要说孤单呢,也真的很孤单,”晏航说,“我大多数时候愿意一个人呆着,消停,看看书,听听音乐,边儿上没人最好,但是不想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我也得一个人呆着。”
“所以我一直挺想有个兄弟姐妹的,”晏航说,“特别乖的那种,我烦的时候一挥手,小玩意儿就走开了,无聊的时候一招手,小玩意儿就蹦过来了……”
“您挺,挺能想,”初一说,“没有想,不到,只有做,不到。”
晏航笑着在他手上弹了一下:“我就是想说,你就挺乖的,我一直就想着你是我弟弟就好了。”
初一小声说:“结巴弟,弟弟也想,要吗?”
“听我说完行吗?”晏航说,“你结巴千万别好,好了咱俩一天就得打一回。”
初一没有说话。
“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晏航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俩之间,会不会有超出这个范围的感情存在,我完全没想过。”
初一咬了咬嘴唇没出声。
“所以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晏航说,“我……”
“不,不,不用,”初一一听就坐直了,“我不,不要你回,回答,我不用……不用,不……”
“哦。”晏航看着他。
晏航真是个很好的人,非常好,非常善良。
初一根本没想过晏航会跟他说这么多,就是怕他难受和尴尬。
其实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想法,他只是觉得再也扛不下去了,想说出来。
他已经不再想要晏航的回答了,完全不想要了,他甚至希望没有跟晏航说过那天的那句话。
他只想要跟晏航轻松地呆在一起,晏航不开心的时候他可以逗晏航开心,他不开心的时候晏航会安慰他。
如果晏航只是想要个遥控弟弟,他也愿意做那样的弟弟。
他不知道对于晏航来说,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他只希望晏航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轻松的,没有任何压力。
哪怕是被喜欢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压力。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大夫来查房的时候晏航问了一句。
“是不是待得有点儿闷了啊?”大夫笑着问。
“嗯,”晏航叹了口气,“我快憋死了。”
“这才一星期不到,”大夫说,“再坚持几天,你身体素质很不错,再有几天可以出院回家调养。”
“几天?”晏航问。
“观察观察再看,”大夫说,“身体重要,别这么不当回事儿。”
身体当然重要,但对于晏航来说,情绪更重要。
他这几天每天都跟人乐呵呵地聊天儿,跟初一,跟陪护大叔,跟护士,但无论怎么强装开心,他都感觉自己的情绪一天比一天低落,要不是有初一,他早就到谷底了。
“我陪你出,出去转转。”初一推了个轮椅进了病房。
“我能走,”晏航笑了笑,“现在不用这玩意儿了吧。”
“去花园,推你过,去了你再自,自己走。”初一说。
“行吧。”晏航慢慢下了床,坐到了轮椅上。
初一推着他进了电梯,下了楼,溜达着到了医院后楼之间的休闲小花园里。
平时上这儿来透气的病人应该挺多,但今天降温,冷了不少,除了他俩,一个人都没有。
“冷吗?”初一把他身上的厚外套拉了拉。
“不冷,没风还行。”晏航说。
“这儿不,不如家那,那边儿,”初一说,“下个月才供,供暖。”
“怎么,你冷得睡不着了吗?”晏航笑着问。
“一天比,一天冷了,”初一把外套拉链拉上,“我挺怕,冷的。”
“柜子里有电热毯,你要冷了就铺那个。”晏航说。
“不,”初一摇头,“不安全,万一烤,烤熟了怎,么办。”
“我正好吃了。”晏航说。
初一把手递到了他面前:“给。”
晏航看了看他的手:“擦擦。”
初一从兜里掏出包湿纸巾,自从晏航住院之后,他就被迫跟着养成了非常讲究的习惯,走哪儿都带着湿纸巾,因为讲究的晏航没事儿就让他这儿擦擦,那儿擦擦。
他抽了张湿巾出来把自己的手擦了擦,重新递到了晏航面前。
晏航张嘴就要咬。
他在晏航碰到他手的时候猛地收回了手。
不是因为怕手脏,而是这一瞬间从指尖窜起来迅速漫延到肩膀的一阵酸酥。
他把手揣回了兜里,捏了捏兜里的小钢镚儿。
“抠门儿。”晏航笑了笑。
“今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