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的手停在空中,悲凉地说:“十五!我从来没害过你啊!”你怎么能让我掉这么大个坑里?!
秦惟回头看他,冷峻地说:“大哥,月满则亏,我要是你,会早想出路。”这样就对得起许平对他叫的那声“弟”了。
许平再次愣了,十五弟的气魄和语气,都不似往日那个十四岁的沉闷少年。
秦惟看向前方说:“记得把我说的告发之事转述给父亲和大伯,他们若是不信,大可来追我试试!我在许家这些年的食住,我想我娘的嫁妆该是足够了!现在许家有人想谋我的性命,我与许家互不相欠!许家是否覆灭与我何干?所以别以为我不敢去说!”边说,边使劲踢了几下马肚子,加快了速度——他自然不敢去说,许家上下老老小小多少人,他怎么能给自己造这么大的孽?但是这可不能让许平看出来!
两匹马小跑着走远了,一群步行的家丁也到了,人们叽叽喳喳地说话,去抬地上躺着的人。许平站在人群外,还看着骑在马上的背影,回想到方才那阵以一对众的剑斗,十五弟手中让人目不暇接的剑影,忽然记起人们说许老将军也是少年出道,那该就是十五弟这个样子吧……
第38章 第三世 (4)
“啪”地一声,一只手狠狠地拍在了长书案了!坐在书案后的许府大老爷许温如,一点都没觉得手掌生疼,只恨不能拍得更响!他近五十岁,长得最像自己的父亲许老将军,面容有武将的粗线条,眼睛露光,蓄着胡子。屋中只有他和站在他书案前的许俭如,但是许温如觉得他比上朝时都吃力。
许温如盯着许俭如冒着虚汗的脸:“你再说一遍!”
他对这个四弟真是充满鄙夷!一家四个兄弟,只有老三是庶出,可是这个嫡出的弟弟真是比庶出的还不如!从小就陷在了女子群中,花天酒地,靠着家族的力量当个侍郎,一没出政绩,二没建人脉,这么多年的日子都过到猪脑子上去了!好容易让他出头去料理几个幼儿,可却带回了这么个消息——他的嫡长子竟然要告发许府篡位!弃祖背宗,畜生不如!他是怎么教养出了这样的一个孩子?!
许俭如不敢看自己的长兄许温如,干咳了一下,“就是,那孽障出剑挡住了我府中人,抱走了卫家的一个小儿,嗯,其他人劫杀了卫家三个稚龄小童,看年纪,他抱走的该是卫家长房的长孙卫启……”
许温如打断:“我知道!我是问你那孽畜今年多大?十四?十五?他挡住我府多少家丁?怎么挡住的?他到底怎么说的?!他为何这么干?!”
孽畜?!那我成什么了?但是许俭如现在不敢还嘴,颤着音儿说:“他们今天早上才回城,我一听见这事就来告诉你了,具体的事情,得问我的大儿子,他就等在门外……”有个人来分担下对方的盛怒也好。
许温如说:“让他进来!”
许俭如忙去开了门,对门外的许平说:“你进来。”
一身行尘的许平进门向许温如郑重行礼:“见过大伯!”这是当朝宰相啊!如果让他觉得自己有才能……
昨天十五弟离开后,他让家丁护院们抬着死伤的人慢慢走,他自己带着两个人骑马赶回京城,可是还是错过了城门,只好在城外过夜。好在城外也很繁华,客店酒馆一点不缺,可供旅客洗漱饮食。但是许平早起特意穿了昨日倒在地上弄脏的衣服,脸也没洗,就带着两个人去城门前等着。
他黎明时城门一开就进了城,到府门时人们正在洒扫院落,做早饭。许平不敢耽误时间,马上去见父亲,刚说了这事,父亲就说大伯今日休沐,把他带过来见大伯了。
许平半低了目光,只看着大伯口鼻的部位,表示尊敬。
许温如阴沉着脸:“你把事情好好讲一遍!”
许平简单说了父亲怎么指定自己带着十五弟出府,他们怎么在途中分开,他们这一队怎么又去会合了另一队……一切都显得很正常合理。
许温如皱着眉说:“你们到时,卫家的死士已经被围杀大半了?”
许平点头:“是,最后只余三人,一人以死相搏,打开了一个缺口,一人掩护,一个中年人抱着孩子跑出来,可是还是被我府的一人投剑刺中后腰,无法起身了。”
许温如眯眼:“那么我府的人并不弱。”
许平使劲摇头:“一点都不弱,我带的武师有好几个都是家院中的好手,他们围住了那个大汉,为了稳妥,我想亲自下手刺死那个婴儿,一出剑,十五弟就出手了,击飞了我的剑。大家措手不及,其中一个家人用刀去砍他的腿,他一剑就将那人刺下了马,然后用剑顶在我的脖颈,逼我让人退开。我让人先退了,他就收回了剑,我马上就让人围攻他,但只是数息之间,十五弟就将我府的七八人全都刺倒在地。”
许温如倾头问询:“他们可是死了?”
许平又摇头:“全是轻伤,但都无法站起。”
许温如睁开眼:“轻伤?!”
许平点头:“十五弟还向他们道了歉。”
许温如愕然:“道歉?”
许平说:“然后他就抱起婴儿,上了马,我说他逃不掉,他说如果有人追他,他就去官府举报许府有谋篡之意。”
许温如咬牙切齿:“他可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