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默东终于明白李希幸按照他的要求唱,那种违和的感觉在哪里了。
他的处理,或许在技巧上的确是更胜一筹的,但那不是李希幸的风格。是她还没有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也好,是她天性洒脱也好,又或者是她还没到回忆往昔需要黯然神伤潸然泪下的年纪……至少现在的她,就是朝气蓬勃的,闪闪发光的。
谢默东看着李希幸闭着眼睛微笑着轻声哼歌的样子,脑海中忽然闪过很多乐章。
他立刻抓起一张空白的乐谱,在乐谱上运笔如飞,写一段就抱起吉他试一段,然后继续写。
李希幸听到他拨弦的声音,睁开眼睛挪了过来。
创作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无论是写歌还是写文章,有时候整天整天对着空白的稿纸或是空白的乐谱,把自己整个人生里值得回忆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强行催生出各种喜怒哀乐的情绪,把八辈子学来的创作技巧也都用上了,写出来的东西还是差那么点滋味。
可有的时候,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因为身边人和环境的影响,特别容易迸发出一些奇妙的灵感。五分钟写完一首词,半小时写完一首歌,一晚上写完一篇,还比精心雕琢出来的作品精彩得多。
对于谢默东来说,他特别喜欢录音棚,这个地方是他最容易迸发灵感的地方。歌手在棚里唱歌,他听着歌手的歌声,看着歌手唱歌时的神情和动作,他的眼前会浮现出一张乐谱,耳边仿佛放着各种各样的乐器,一个个音符会出现在乐谱上,一段段旋律会从乐器里弹出来。
谢默东搁下笔,把乐谱递给李希幸:“你试试这段。”
谢默东弹,李希幸唱。唱完之后,谢默东露出满意的表情,李希幸眼中闪过惊喜的神色。
他没有再坚持自我,他保留了李希幸的特色,并且用自己的技巧让李希幸的特色能发挥得更加充分。
“继续录吧。”谢默东说,“就照你的感情来唱。”
录完音从录音棚出来,李希幸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有三通未接来电,都是她的经纪人打过来的。她在录音棚里的时候,总是会把手机调成静音,以免受到干扰。
她拨了个电话回去。
“希幸啊,你在哪儿呢?”
“刚录完音。”
“哦,还顺利不?”
“嗯。你找我什么事儿?”
“唔……是这样的……”经纪人的语气很尴尬,“你这张专辑,增加预算的事儿,我给你报上去过了,但是上面不同意。我之前也跟你说了,批下来的可能性很小的。”
李希幸皱眉。
“我也知道,谢默东,大才子嘛!想法很多,人家是玩音乐的。但是这是你自己的专辑,关键在你,不是让他、让别人炫技的东西。你说你找个吉他手找个贝斯手给你伴奏都不是问题,你非要找一整个民乐团给你伴奏,还要那种好的乐团,这是不是稍微有点过?买专辑的人就听你唱得好不好,伴奏好坏差那么一点点他们哪里听得出来?而且音修一下就更没差别了对吧?所以这个事情你还是自己再跟谢默东商量一下吧?”
李希幸写了一首《星星》,是那种天马行空不拘一格的奇思作品,谢默东听了以后,在编曲的时候选择了用西洋乐和民乐结合,大胆创新,鬼马跳脱。然而这种创新可是要用真金白银堆出来的,又要请乐手,又要请优秀的民乐团,还有各种奇思妙想,预算上当然就刹不住了。
这个结果,李希幸并不意外。
“预算批不下来?”
“批不下来。”
“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你还是放弃吧。”
“不放弃。”李希幸平静地说,“那麻烦你帮我重新拟份合同吧。这钱我自己出。”
“……”
经纪人也知道李希幸把房卖了的事儿,重重叹了口气。
“希幸啊,你说你这何苦呢?你这张专辑,万一,我是说万一,成绩不好,怎么办?你自己出钱做专辑,公司也不会改跟你的分成比例,你图什么呢?”
“如果我自己出钱,能决定我的作品以什么样子来呈现,那我就图这个。”李希幸说,“我对艺术是有追求的。”
经纪人无话可说。
谢默东收拾好东西从录音棚里出来,看见李希幸正好挂了电话。
“有事?”他问。
“没什么事。”李希幸道,“老师,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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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希幸的商演活动是礼拜天,但朱筱桐提前了几天,周三就去了北京。她这一去倒也不是有什么正经事儿,只不过北京是个特别有文化底蕴的城市,很吸引文化人。她以前也去过几回北京,每回都待不够。光北京的博物馆,那就是几个月都逛不完的。所以她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在北京玩几天,也给自己充充电,不然总宅在家里思维是会枯竭的。
飞机晚上九点到北京,朱筱桐领完托运的行李,走出接机口,被栏杆外面黑压压的人群吓了一跳!
放眼放过去,机场大厅里几乎全都是年轻女孩,有人手里捧着鲜花,有人手里抱着公仔,都是准备送人的礼物。姑娘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期待神情。这要是不知道的情况的,还以为自己不是从机场的通道里出来,而是从剧场后台里出来,走上舞台了呢!
这阵仗朱筱桐并不陌生,一看就知道——这是撞上哪位大明星的粉丝接机现场了!
作为一个职业粉丝,看粉丝接机的阵仗都能够估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