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一如既往的生硬,说完便步伐稳健的往里去了。
而屋子里原先的丫鬟锦薇、锦瑟见状,忙不迭寻了洗漱物件一溜烟跟了上去,只许是历来熟悉主子的性子,将东西送了进去后,便忙不迭的退了出来。
不多时,里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正在擦拭换衣裳。
秦玉楼忍不住抬眼往那头瞧了一眼,收回视线时,只见芳苓、芳菲正一脸忧心的瞧着她,秦玉楼一愣,一时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瞧瞧,她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会儿竟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似的,竟还闹上脾气了。
好多年都不曾有过的举动,倒是让身边的人跟着担心呢。
只现如今她已不再是娇养在闺阁中天真任性的娇儿呢,嫁了人,便是别人家的媳妇,别人家的妻子,别人家的妯娌,别人家的夫人太太呢,便是连姓氏都得冠上他人的姓氏:戚秦氏。
临门前,祖母嘱咐她要事父母,事舅姑,事夫君,凡事要以夫为刚,将夫比天,此乃孝道,亦是为妻之本分也。
便是夫君不疼,婆婆不爱,这一辈子便也永远的被困在这座府邸呢,现如今她虽只身一人,毫无依仗,可是未来,这里却是她后半辈子的家,是她未来所有子孙后代所依仗的地方。
这般想来,秦玉楼的心情便又随着慢慢的镇定、平静了下来。
她从来不是一个怨天尤人的人。
戚修再一次出来时,只换了一身凌白的里衣,一抬眼便瞧见秦玉楼领着名丫鬟向他走来,丫鬟手里端了个托盘,里头则是他今日要穿戴的一身华服,而他的新婚妻子只走到他跟前两三步的距离听了下来,只朝着他福了福身子,柔声道:“妾来侍奉夫君罢···”
声音酥酥麻麻的,婉转多情。
戚修其实历来不喜欢旁人近身伺候,只这会儿听着她声音里的沙哑,想着昨日受的累,心中犹豫了下,半晌,只低声“嗯”了一声。
随即,朝着她张开了双臂。
秦玉楼细致的侍奉他更衣,只踮起了脚尖替他整理脖颈处的衣领,又微微低着头,替他整理系着腰间的腰带。
那双手柔弱无骨,在他身子四处游走,他只觉得有些痒,又闻得鼻尖阵阵芳香缭绕,戚修从未与人这般相处过,一时,只觉得极不习惯。
又见她仿佛有些生疏,只埋头理了许久,他忍不住垂着眼,却只瞧见她眉心处的那一枚娇艳欲滴的红色玛瑙在眼前一晃一晃的。
戚修只忙抿嘴收回了视线。
不知为何,只忽而想起了昨个自个解她衣领扣子的情形。
末了,只一言不发的撑着双臂,任由她侍弄着。
话说秦玉楼伺候他更完衣时,鼻尖只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见他神色如常,倒是暗自歇了一口气儿。
正当此时,外头有人禀告,只说太太院里打发人过来了。
第44章
来者是位五十几许的老妈妈, 只听得门口的丫鬟唤声“姜妈妈”, 姜妈妈身形圆福,眉目慈善, 进门便朝着戚修与秦玉楼笑容满面的道了声喜。
一见秦玉楼, 登时面露惊艳, 一连着瞧了好几眼, 见秦玉楼羞涩垂眼, 这才恍然醒悟过来, 忙不迭收回了视线,只脸上的震惊犹在。
姜妈妈略微斟酌片刻,这才压下心中的惊讶朝着戚修与秦玉楼恭敬的道着:“侯爷昨日兴致上头,多吃了几盏, 这会儿不胜酒力,人还未醒,太太怕大少爷与少奶奶久等,只吩咐说先且让大少爷领着少奶奶去寿延堂给老夫人见礼, 太太随后便来——”
姜妈妈语气恭敬, 秦玉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侯爷指的是谁。
怎知戚修听了却是微微皱了皱眉, 似乎看了秦玉楼一眼, 半晌,这才冲着姜妈妈神色淡淡的道了声:“嗯···”
秦玉楼见戚修语气如此冷淡,倒是微微诧异,忙朝着姜妈妈客气的道了声:“有劳妈妈了···”
忙给一旁的芳苓使了个眼色,芳苓将早早备好的喜糖及红包塞给了姜妈妈, 姜妈妈倒是从善如流的接下了,暗自掂了掂红包的分量,倒是有些诧异,只忙又笑眯眯的说了几道吉祥赞美的话,这才离去。
戚修与秦玉楼收拾妥当后,这便一路前往那寿延堂。
秦玉楼领着沉稳的知湫与芳苓同行,出了院子,便瞧见个十四五岁的小厮候在院子外,一脸激灵的朝着戚修与秦玉楼唤了声“少爷”与“少奶奶”。
他视线微垂,未敢乱瞟,说完便恭恭敬敬的在前头领路。
这一遭还是秦玉楼打头一回真真切切的打量这座府邸。
秦玉楼昨儿个头上蒙着红盖头,是由人搀扶着一路从门口走到正堂,再去往喜房的,盖头下,方寸之地,瞧得并不真切,只知左拐右拐、七绕八绕的,府中当真是大得没边。
这会儿出了院子,只觉得目不暇接,绕过一座座小穿堂,又走过一座座抄手游廊,走了一阵,竟觉得像座迷宫似的,已然忘了往返的路呢。
到底是开国御赐的府邸,只与江南一带水榭缭绕,山石嶙峋的景致十分不同,并非那种雕栏玉砌、金碧辉煌所在,只觉得每处院子四四方方,处处透着庄严肃穆,偶有花草山石点缀,透出丁点生机。
寻常大户人家只喜在府中劈山引水,开凿建池,又爱装点些奇花异草,或卖弄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