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终于忍耐不能正要上前阻止,却被一声吼惊住了脚步,那吼声不是别人的,正是被压迫的主人,卢鱼的声音一直很软糯,自从这些时日的相处后白水便知晓了这人的性子,面上虽沉默不语但心里却有个小算盘,这种小心思总是让人猜不透,就像如今这种情形,在白水看来,怎么也不可能是自己所认识的卢鱼能够做出来的。
“我知道从小你就不喜欢我,我那时也好奇为什么你喜欢哥和文月却从来没对我笑过?出生在你家不是我能选择的!况且我真的只是想拿回那几个木雕和刻刀而已。”卢鱼脸上沾满了眼泪,圆润的大眼睛里红血丝纵横让人看了无比心疼,嘴唇更是被牙齿咬的泛白,身体有些颤抖但是站得却异常笔直。
整个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起初村民看热闹的多,但却在听到卢鱼那声嘶力竭的解释后,闲话骤起,有的人甚至开始议论起来,难免翻起那些陈年旧事,往事就像一把刀一样剜着卢二的心,卢二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想要上前揪住卢鱼的衣领却被白水制止住。
“以后别再来这里了,疯狗咬人,想要什么我买给你,跟我回家。”他无法忍受这种嘈杂的环境,而且他更不能忍受让卢鱼独自一人受这种屈辱。
白水整个过程都只是在看着卢鱼,没有理会老卢那愤恨的眼神和咬牙切齿的声音,想要拽着卢鱼回家却被老卢堵住了去路。
“你是老几啊?老子在这里管教儿子关你屁事?”
“对呀,你谁呀?我二弟在管教儿子管你什么事情?”
白水松开抓住卢鱼的手,狭长的眼眸里再不是温润,而是一种暴怒前的冰冷,这样一瞪视身后挑事的王招娣乖乖闭了嘴,就连卢二也跟着消停了。
“哎哟!这就是你顾氏生的好孩子,几个木雕才值多少钱,就这么羞辱我的二弟,这小子肯定是为了他的夫君才做这么绝的。”
所有的目光因着王招娣的几句话再一次落到了白水的身上,白水将卢鱼隐在身后,整个人面对着所有人审视与讥笑的眼神,冷笑三声。
“现在知道卢鱼做事绝了?当初怎么不想想你们把他卖了的感受?卢鱼现在是我白家的人,跟你卢家再无瓜葛,你们所说的木雕是我家卢鱼自己雕刻的,跟你们没关系,要回来有错?”
白水回头看看正满眼泪花的卢鱼,柔软袭上了心头,对着他扯着嘴角转身又正色接着说道。
“还是我们找官差帮帮忙?”
“就你们这些城里人总拿屁大点事去报官,让人看不起。”一提官差王招娣那不大的眼睛转了转,抱着刚从卢二家拿过来的银两,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走开了。
只留下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的卢二,一时哑口无言,只能任由自己的媳妇顾氏带回了家中。主角走了,看热闹的人自然散了,只留下白水和卢鱼还有站在一旁的福叔一脸欣慰,笑着摇摇头也随着人群走了。
“你,你怎么来了?”卢鱼眼睛没有看着白水,一直瞥向别处仿佛看着正散开的人群,只是手上抓着那个土色包裹的手力道更加大了些。
“一个陌生人敲门说你有难,我这才有机会来的。”白水向着卢鱼晃晃手上的锄头笑了出来,这笑声有些古怪好似笑到一半被憋了回去一样,白水确实将笑声憋住了,因为他第一次看见卢鱼笑,本来岑寂的脸上多了些许光彩,酒窝若隐若现将整个人都打扮得俏皮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睛因为笑容更是灵动异常。
这样的笑容真是罕见毕竟这卢鱼一直只是憋闷着,愁苦着,再好看的脸这样苦恼着也不见得怎样吸引人。如今这笑容虽不是最好看的却让白水心里闷响了两声,尴尬的移开看的入神的脸无视卢鱼有些潮红的脸颊径自走开。
“那肯定是赵树,他,是我在村里唯一的好哥们。”
白水听着卢鱼追上来的解释,刚刚的欣喜也变得荡然无存,不知为何有些生气,顿住脚步轻轻的“哦”了一声便快步撇下卢鱼,没再回头。
回到家中的卢鱼跟寻常一样老实,不同往日的是卢鱼不再发呆了,坐在院子里的木桩子上手里操-着刻刀对着一块小木头雕来刻去,就连白水从他眼前“巧合”地走过很多次都没有抬头。
“少爷可是烦心了?”福叔处理着手上的草鱼看着一直在自己身旁绕来绕去的白水,语重心长。
“哪有,只是家里太闷了,那卢鱼也不说个话。”仔细看着这草鱼还真是肥美,若是红烧一定任人食指大动。“福叔这个鱼交给我来处理吧!我给你们露一手。”
接过福叔手上已经刮得干净的草鱼,开始用打来的水进行冲洗,待锅里的油热开了,娴熟地将整条鱼一并放入锅中,只听那“嘶拉”一声响后,鱼香与刚放入的佐料在热锅里一并升温,散发着鲜香的味道。
“少爷,老奴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少爷有这才能,当真如一品斋的大厨一样行云流水啊!”福叔眼睛有些湿润,少爷总算从磨难中熬了过来,如今是新生!
“我也是照外地那些大厨学的小伎俩,上不了台面。”白水有些终于感激自己上一辈子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苦练厨艺,身为养子的他又怎能不会些傍身技能?只要稍一懒散肯定会被抛弃的。
“什么味道?这么香?”呆子卢鱼终于从木雕的世界中清醒过来,翕动着白翘的小鼻子,在厨房外来回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