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倾,几名官差从小酒馆里抬出两个人来。这两个人被白布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但肩膀以上的白布软软塌陷下去,显然是没有头颅,勉勉强强能看出是个人来。
周围的人闻到浓烈的血腥气,脸色难看了几分,忍不住掩住了口鼻。
沈泊如三人在张家村里转了一圈,已是百毒不侵,这点味道还可以接受。抬着阿翠夫妇尸体的几人自他们身前走过,倏尔大风刮来,掀起白布一角,露出尸体脖颈处的一小段断口来。
不少人见状,都用袖子遮住眼睛。
沈泊如看见,阿翠婆婆脖颈处的断口很齐,看样子是一把很快的刀,一下割掉了阿翠婆婆的头。
这样整齐的断口,沈泊如只在张家村大舅哥的身上见过。
大舅哥也是没有头的。
沈泊如抬眼望了望头顶青天,微微叹息。随即唇边又浮现出那种宁静笑意。但是他的眼神却不是宁静的,一如浩渺无际的沧海,波澜暗涌。
他忽然想握住自己的刀,擦干净刀锋。
片刻后,沈泊如垂下眼,嗤笑一声:“有意思。”
“阿沈?什么有意思?”
“可能要见到老朋友了,觉得有些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南宫翠花和东方铁柱这两个名字,我也很绝望。
我渣基三有个亲友知道我在写文,要当龙套。他当龙套就算了,偏偏要当cǎi_huā大盗,叫东方铁柱。还要一个叫南宫翠花的情缘,我怎么劝都不行,就要这两个名字,就当cǎi_huā大盗,寻死觅活。
可难为死我了,就冲他这审美,活该单身汪汪汪。
第33章 春秋笔(6)
“先走吧,现在人多眼杂,不好调查。”沈泊如拍了下还在发呆的钱老板,笑道:“去奉先寺瞧一瞧吧。”
钱老板拦了沈泊如一下:“仙长,那这阿翠夫妇的来历,就不查了吗......”
“要查,但不是白天。
“此话怎讲?”
江移舟嘿然一笑:“向活人打听事情要在白天,而向死人打听事情,当然要在晚上。”
“仙,仙长......!”钱老板听了这话,说话结巴起来。他抬手抹去额头冷汗,深吸一口气,像是什么都豁出去了的样子,决然道:“只要仙长能帮我抓到妖怪,别说和死人说话,就算让我来换萍萍的头,我也愿意!”
“还不至于。”沈泊如做出一个邀请手势,“还请钱老板带路,去奉先寺。”
他们口中说的“奉先寺”,并不是位于城郊龙门的九个俗名“奉先寺”巨大佛像。佛像原名为大卢舍那像龛,因为唐朝时属于皇家寺院“奉先寺”,才被人如此称呼。
沈泊如几人要去的,是那个曾经的皇家寺院。
奉先寺距离洛阳城中有些距离,他们赶到时,已是黄昏。风吹去天空云翳,霞光瞬间放亮,惊飞了三两只山雀。
庙宇新修不久,院墙上朱色的漆还红亮亮的。此刻天□□晚,山道上人迹寥寥,仅有一位年岁尚幼的小沙弥弯着腰,双手持帚,认认真真地扫着地。
小沙弥见四人走来,单手施礼:“几位施主,还请回吧。”
江移舟道:“啧,你这小和尚说话有点意思,我们还没有说来干什么,你就让我们回去?”
小沙弥再行一礼,答道:“天马上就要黑了,最近城里不安全,施主还是早些回家的好。”
他不过六七岁,却一板一眼地说着文绉绉地话,模样不显古板,倒显可爱。
江移舟有心逗他,又问:“怎么不安全?”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不敢乱说。”
“有偷人脑袋的妖怪?”
小沙弥紧闭着嘴巴没说话,用力点了点头。
沈泊如不禁笑了声。
钱老板救女心切,不想再和这小和尚废话,他指了指沈泊如三人,道:“这是我从外地请来的画师,来帮着画壁画的。”
小沙弥瞧了一眼还没自己高的三宝,困惑地挠了挠光溜溜地小脑袋:“不像是画师啊?”
江移舟拍拍三宝肩膀,解释道:“这是我闺女,以后要继承我衣钵的,就带她来看一看。”
三宝脸上笑嘻嘻,暗地里伸手拧着江移舟的胳膊。
江移舟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忙跑到沈泊如身边,给他瞧被三宝拧红的胳膊,低声道:“阿沈......”
沈泊如一愣。
这是...要吹吹?
沈泊如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老不正经”、“幼稚”、“无聊”、“矫情”,下意识就要拒绝。但他一瞧江移舟委委屈屈的样子,又有点不忍心。
算了,怪可怜的。
沈泊如轻轻握了江移舟的手,对着他泛红的皮肉吹了口气,抬眼瞧他,温声道:“好了吧?”
江移舟唇边若含笑意:“简直不要太好。阿沈你这一口仙气弄得我可是舒服死了,如...如沐春风,能让我多活千八百年。”
三宝:“......”
沈泊如:“呵。”
旁边的小沙弥涉世未深,只听说钱老板女儿有一双丹青妙手,便觉得钱老板也是个名家,推荐来的人应该不会错。他思考片刻,放下手里扫把:“随我来吧。”
小沙弥领着他们来到后山,天色已经黑透,他提着盏小灯走在几人前面,途径一处空地时,指着道边新移栽过去的两棵老树,道:“这本来有一对童男童女的石像,可惜坏得连样子都看不出来,就扔掉栽上了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