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僵立的一瞬,第二棵树倒了下来,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八个人敏捷地向后跳开,准备迎接白杨的袭击。然而白杨的身形早已融入了黑暗中,空气里捕捉不到一丝杀气。
曹家公馆的窗口远远地亮了灯光。
八个人仿佛同时接到了指令,以电光石火的速度撤离,比来的时候跑得还要快。
薛夜来想用精神力攻击其中一个,转念又放弃了。远距离精神力攻击会让身体产生很大负荷,自己眼下的状况恐怕承受不住。况且对方有备而来,身上一定不会带有辨明身份的物件或标记,就算抓住了也问不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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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诊的医生匆匆赶到的时候,电力已经恢复,白杨正在为薛夜来的伤做初步的处理。
薛夜来的情况不算严重,只有左臂的烫伤。他给医生的说辞是这样的:停电的时候,他正想给自己倒一杯水喝,外面的树突然被风吹倒砸在了二楼,他受到惊吓,结果碰翻了热水壶。
至于受到袭击的事,薛夜来只字未提。
这是为了给曹家面子。说不定,曹家现在比他还要恼火,想搞清楚是谁闹了这么一出。
无论如何,他先放低姿态不声张,只当吃了个哑巴亏,看看曹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再说。
临走时,医生看了看倒在外面的两棵树,很纳闷地问:“既然是被风刮倒的,怎么两棵树倒的方向不一样?风向变了么?”
薛夜来很无辜地耸肩摊手:“谁知道呢,我也想找人问问啊。”
说来也怪,之前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他只觉得毫无头绪而心烦意乱。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反而淡定了。
有道是“该来的躲不掉”,不管对方是谁,十有八|九还会再次行动。只要有动作,就会有破绽。到时候顺藤摸瓜见招拆招,比自己乱打乱撞来得强。
更何况他对白杨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总觉得只要有这个人在身旁,自己就永远不会陷入真正的险境。
折腾了一夜,天色已经微亮。提着的精神一松懈,倦意便加倍侵袭。薛夜来躺回床上小睡,朦朦胧胧中,竟然又做起了同一个梦。
小小的他穿过同一条通道,来到同一片草坪,看见同一个年轻的红发女人坐在那里捡拾海棠花瓣。她的侧影笼着柔和的光晕,像一朵从童话里掉落出来的梦幻之花。
和上一次一样,红发女人看见了他,微笑着朝他招手示意。
但这一次薛夜来没有走过去,害怕一旦接近,这个梦幻又会在突然之间变成可怕的梦魇——那披散的黑发,那诡谲的双眼。
梦里的他知道,这前后交替出现的两个女人,并不是同一个人。眼前红发的这一个,的确是他的母亲。而随后将会出现的那一个黑发的,则是身份不明的陌生人。她们之间似乎毫无关联,却又似乎有着某些相通之处。
站了一会儿,薛夜来慢慢转身,沿着来路退了回去。
刚一走回到那条通道的入口,他便醒了。白杨坐在床边,双手抱臂靠着床头,眼睛盯着对面墙上的时钟。
薛夜来拉了拉他的衣角,“白杨,我做了个梦。”
白杨转过头来。从他的眼神里,薛夜来看不出他对这个话题是否感兴趣,但还是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觉得,那不是梦,是我以前见过但却忘记了的情景。我家的后花园里,一定藏过一个秘密。”
之所以说“藏过”而不是“藏着”,是因为在薛夜来记事的时候,家里的后花园曾经大费周章整修过一番。一大片绿地被挖成了一个人工湖,就是正对着他书房窗户的那个湖。每年盛夏,湖上开满荷花,亭亭净植,碧叶接天。
不论那里曾经有过什么样的秘密,现在都绝无可能再存在了。除非……
薛夜来心里打了个寒颤。
除非,那个秘密被埋在了湖底。
“你不会又要说,你好想回家吧。”白杨语调里有一丝并无恶意的戏谑,“你已经说过两次了,我都记着。”
他这么一说,薛夜来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说过要教你识字的,今天先教你一个字。”
他拉过白杨的手,用指尖在对方掌心慢慢地写,“这是‘端正’的‘正’字,经常被拿来计数。因为一共有五画,很方便。每计一次数,就写一笔。”
白杨看他写了一遍,就记住了笔画顺序,在自己掌心画下一个“┬”。
薛夜来攥住他那只手,就好像那里有一份珍贵的契约,“我们来玩个打赌的游戏。以后,我只在很特别的时候才会说,‘我好想回家’。我说一次,你就写一笔。等你写完一个正字的时候,我们就真的可以回家了。”
听他这么说,白杨不以为然似地扬起了嘴角,轻轻说了句:“幼稚。”可是通过精神链路传递过来的情绪,却分明透着温柔。
第27章
天色大亮的时候,暴雨停住了,那台石棺似的飞行器也早早候在了门外。
“薛少爷,今天要去哪里?”负责担任跟班的那名随行者在卧室外问道。自从薛夜来上次给了他两张散钞,他的态度就带上了几分真殷勤。
“今天么……”薛夜来捏了捏眉心,烧还没全退,头依然隐隐作痛,但他不想让对方看出来。“我打算去一些特别的地方。”
“特别的地方?”
薛夜来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