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宫九死了之后,确实有不少下属愿意为了他复仇。
残党,小皇帝是这么称呼这些人的,他的暗卫已经出动,就为了将这些阴沟里的老鼠统统抓起来,至于叶孤城,更是让白云城的人提高警惕。
很明显,这些人的目标就是叶孤城。
因为叶孤城杀了宫九。
白云城的人武功不低,叶孤城没有无谓的担心,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那只能说是手下人大意失荆州。
只要提高警惕就行了。
阿飞也听说了这件事,他道:“宫九那样的人,会有人愿意为他报仇?”
从短暂的接触中,他可以感觉到,那是一个很自负的人,他能看出宫九的下属都怕他,或许是出于对力量恐惧。
但是阿飞想,一个人若让属下恐惧,或许会不得人心。
叶孤城道:“当然会有人为他报仇。”
他道:“宫九是一个强者,即使他的性格有问题,甚至都不像是一个人,但他确实是强者。”
叶孤城道:“你觉得什么是强者?”
阿飞道:“拥有力量的人。”
他想想道:“他要有自己坚持的道,精神也要强大。”
叶孤城点头道:“你说的,是对自己。”
他道:“但是宫九的强大,是针对别人的。”
阿飞道:“别人?”
叶孤城道:“没错。”
他道:“对其他人来说,强大很简单。”
“强大,对于他的下属来说,是权与力。”
语言简洁,却让阿飞感受到了一股说不出的震撼。
权与力?
他道:“那是什么?”
叶孤城道:“是权力与力量。”
掌握权力的人让人畏,掌握力量的人让人敬。
这与人的性格无关。
叶孤城道:“一个出色的剑客,只需要有力量就够了,但如果你不仅仅是一个剑客,还有别的责任,那就需要掌握权。”
阿飞突然道:“你与我说这个是为什么?”
他觉得叶孤城的教导来得有些突兀,并不是叶孤城从来没有教导过他,而是方法不一样。
他的教导向来都是润物细无声的,而且仅限于一些做人的道理与剑法,阿飞知道,叶孤城只是想将他教导成人,说好一点,是教导成叶孤城那样有着高洁品行又知道变通的剑客。
他们的谈话向来都挺基础,阿飞想想,什么权与力,叶孤城从来没有与他说过。
如果之前从未言语,为什么现在忽然告诉他?
阿飞默默看向叶孤城,从对方平静的脸上,他读出了一行字。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叶孤城道:“只是与你说说人生的感悟。”
他顿了一下又道:“虽然我知道,你十有八九用不上这些感悟。”
阿飞是个纯粹的剑客,他身上没有太多的责任,叶孤城想,他应该更加适合走类似于西门吹雪的道路。
但他还是想将自己的感悟与他说说,因为现在不说,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阿飞冷冷道:“你说这话的语气,就像是在说遗言。”
叶孤城道:“你可以这么理解。”
他在说这句话时,平静的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或者是晚上吃了什么菜。
他对生死的淡漠,绝非人可以做到。
阿飞的眼神终于变了,就好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了一颗石子,但石子却掀起滔天风浪,他的说话声调冷冷的,带着一股子冰冷的怒意。
阿飞道:“你教导我要珍惜生命,不要随随便便去死。”
叶孤城道:“我是这么教导你的。”
阿飞道:“但是看你的态度,却好像对死亡充满了期待。”
叶孤城笑了,并非嘲讽的笑,他道:“如果没有特殊原因,这世界上绝对没有人对死亡充满了期待。”
他道:“我教导过你要珍惜生命,现在看来,你是记到了脑子里。”
阿飞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他眼中跳动着愤怒的火焰。
他不得不承认,叶孤城对他来说很重要,重要的像是他的父亲。
他们有师徒之实,然而称谓却是不受纲常lún_lǐ限制的姓名,论情感,又像是父亲与儿子。
儿子有点叛逆,但父亲却挺慈祥。
叶孤城道:“我现在要教你另外一件事。”
他的吐字慢而清晰,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
他道:“人有的时候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因为这世界上有些事情的重量,已经超越了生死。”
阿飞沉默一阵道:“你觉得,你与西门吹雪的对决已经超越了生死?”
叶孤城道:“是。”
阿飞道:“超越了白云城在你心中的重量?”
叶孤城思考一下道:“不。”
他道:“这两者在我心中的重量是同等的。”
阿飞道:“那你现在所做的事,不是罔顾了白云城?”
叶孤城道:“我如果活了下来,白云城自然不是问题,但如果我死了,西门吹雪会帮我照顾白云城。”
他道:“他是一个修炼无情道的剑客,本不应该在意这些俗物,但我与他的对决是不同的,活下来的那个人从对决结束的那一天起,就不仅仅是单纯地活着。”
“他要背负死去人的重量。”
真沉重啊。
阿飞想。
光是从叶孤城的描述中,他似乎就感受到了生命与灵魂相交融的重量。
他不会去问你们为什么不能都活下来,或者为什么你们一定要对决,因为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