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年卿有些拿捏不准,王国舅的到来是太关心女儿,替嵇玉涛跑了这一趟。还是,缑秀那边走漏了消息……
王国舅并不急于问章年卿什么,来第一件事,先去驿站见了王皇后和四皇子。
章年卿从赵虎手里接过孩子之后,将人留在驿站交给冯俏照顾。自己忙进忙出,脚不沾地。
冯俏这几天寸步不离的跟着四皇子,章年卿和王皇后都没有给她解释这个孩子的身份。冯俏隐约猜到这个孩子的身份不简单,照顾的十分精心。驿站里藏着章年卿太多秘密,最危险的青嬷嬷还在柴房。
章年卿知道冯俏还关着青嬷嬷,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冯俏是想为他做点事。索性就让她做,好让她安心。何况,提审崔大夫青嬷嬷的过程,并不大适合告诉冯俏。他只道:“崔大夫也不能露面。”
冯俏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把崔大夫也关起来。
冯俏眉眼笑意,弯腰抱起四处乱跑的四皇子,用帕子给他擦着嘴角的糖渍。“小睿慢点,别磕着了。”
王皇后坐在窗下,笑着看着冯俏和四皇子打闹。她一点也不奇怪冯俏会跟着四皇子,有些事不知情,并不意味着猜不到。冯俏对她尚且小心谨慎,对四皇子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
冯俏和四皇子只相差五岁,她又是女孩子。尽管四皇子瘦弱无骨,头和身子却不成比例,冯俏抱的很吃力。却始终没有松手。
四皇子很喜欢冯俏,一口一个姐姐叫着。冯俏时常会忘记身份,摸着他的头,“叫姐姐也给你糖了。”她张开嘴,给四皇子看她的龋齿,吓唬多了:“我当初就是不听娘亲话,才把牙吃坏的。”
四皇子喏喏点头,从嘴里拿出吃了一半的糖,往地上一丢。还张开嘴给冯俏看,他很喜欢冯俏,很愿意和她亲近。他不怕龋齿,只怕冯俏生气。
冯俏拿出帕子,不嫌脏的给他擦着手,十分耐心。
冯俏这辈子都没干过伺候人的活。哪怕是嫁给章年卿,也一直是章年卿照顾她多一些。冯俏竭力回忆着,章年卿和母亲照顾她的样子,小心伺候着睿儿。
王国舅大步进门,四皇子见着他大喊:“外公!”飞奔过去。王国舅一把抱住他,一掂手,居然沉了。他笑的有些合不拢嘴,“居然重了。”复杂的看着四皇子,不待他说什么,又问:“你娘呢。”
四皇子带他去找王皇后。
冯俏趁机上前,小声问章年卿:“怎么来的是王国舅,他说什么了吗?”
章年卿复杂道:“他什么也没说,来就直奔这里。”
“这是什么意思啊。”冯俏茫然道。
章年卿道:“静观其变吧。”
这一观,居然观了三天。
王国舅比章年卿想象的更能沉住气,他始终不急问章年卿话。第一天来山海湖见了王皇后和四皇子。第二天去缑家赴宴。结果第三天就传出,他看上缑秀,要娶她为侧室的传言。
冯俏忍不住跑来问章年卿:“王国舅真的要娶缑秀吗。”王国舅都能当缑秀爷爷了,冯俏实在不看好这段婚事。
章年卿若有所思,“看来她还是走漏了消息。”
章年卿这才明王国舅想干什么,他想先一步处理所有知道王皇后消息的人。
他竟不是王国舅心里威胁最大的人。
章年卿有些哭笑不得,接着,心便沉了下去。处理完缑秀,还知道内情的,只有他和冯俏了。
第70章
王国舅端起茶碗,茶碗上绘着浅粉色桃枝,顺着碗沿开进他掌心。他身材偏高,体形微胖,食指戴着一枚翡翠戒指,通体碧绿,成色极好。手掌白皙,周身处处透着养尊处优。
缑秀见到王国舅本人,一颗抵死不从的心,忽然有一丝动摇。
王国舅年轻时也是京城里出名的美男子,流连花丛,哄个把个小姑娘也不在话下。如今虽上了年纪,依旧宝刀不老。他对缑秀招手,她上前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靠近些。”
将人拉进了,这才松手。缑秀只觉掌心什么东西一划,若有似无挠过,酥**痒的,惊慌失措的抬头。
王国舅若无其事收回手,端起方才的热茶,拨了拨浮沫,低头呷一口。顿了顿,问她:“我想娶你做侧室,听你爹说,你不愿意?”
“我……”缑秀看了眼一夜之间苍老许多的父亲,季平魏一脸笑意,坐在下座,脸上有挥之不去的疲惫。人近中年,却半头华发。
缑秀收回眼神,语噎半晌,低头做羞状,声若蚊呐:“我没有不愿意。”
王国舅开怀大笑,“这就是愿意了?”
缑秀羞涩不语。
满屋子的人都跟着笑起来,季缑氏也跟着笑了,眉眼都是得意,一副女儿有了好归宿的模样。任谁也看不出半丝作假。内心深处却没有一点喜色,看着季平魏的眼神闪过一丝怨恨。
季平魏悔不当初,他拿王皇后的消息是去投诚的,没想到却因此失去唯一的女儿。
朝堂三大营派,谭宗贤他够不上,刘宗光他投不得。好不容易有机会走王国舅的路子,王国舅的反应却让人心惊寒。
季平魏回想起王国舅来见他的样子。王国舅背着手,站在书房里,看着琳琅满目的书架。他在下面汇报消息,蓦地,王国舅冷不防问了句:“你上次说是谁告诉你的这些消息?”
季平魏一头雾水,他上次有说是谁吗?嘴里下意识道:“老臣小女,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