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年卿问:“崔大夫说你被嵇叔叔追杀,是因为你撞见了他的外室?告诉我,你认识那个女人吗。”
青嬷嬷镇定道:“不认识。”
“哦,不认识?”章年卿笑道:“这么说,你是认识嵇大人了。”
青嬷嬷被他笑的毛骨悚然,结巴道:“也,也不认识。”
章年卿目光趣味盎然,定定的看着青嬷嬷。她头发灰白,挽着圆鬓,衣裳精细,手腕处还戴着一个金镯。耳环不知怎么少了一个,脸上光滑,眼角处有沧桑的细纹。总体来说,她还算年轻。
为了谋生将自己打扮的老气横秋,以取信于人。
章年卿点点头,问道:“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很不容易吧。”
青嬷嬷被一句话勾起无限惆怅,叹道:“还好,都是服侍人的活,我做的惯。”
“青嬷嬷当年是为什么被放出宫?”
“年纪到了,主子恩典,便出宫了。”青嬷嬷答的滴水不漏。
章年卿冷不防又回到上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是嵇玉涛追杀你。”
“我,我看见嵇大人和她一起出入过。”
章年卿轻轻笑了,“你不是说,你不认识嵇大人吗。”
章年卿站起来,眉宇间一抹愁意,转身欲走,“和你们说话真累。一句话八个谎,怎么,欺负我年轻脸嫩,好糊弄?”驻足,回头。他脸上有被人戏弄的的怒气,冷冷道:“青嬷嬷,我在刑部呆了一年多,你若想尝尝我的手段,大可直说。”
章年卿走到黑暗的另一边,崔大夫被五花大绑在堵着嘴扔在地上,身上没有丝毫挨打的痕迹。
船上,珠珠端了一碗羊血饸饹进屋。冯俏闻到香味,坐起身问:“哪来的羊血?”
珠珠垂涎三尺道;“厨房做的。下午上船的时候,林知县他们送了好多活鸡活鸭,还送了个几只羊羔,带着回疆那边的厨子。三爷说,晚上还有烤羊排吃。”
“是吗?”冯俏在珠珠的服侍下床穿鞋,披着外衣尝了一口,鲜香暖胃,十分美味。
珠珠道:“我听厨房说,三爷刚才还让人杀鸡了,说让炖鸡汤,还嫌没有乌鸡补汤。”
冯俏不以为意,“在船上呢,将就将就。”
珠珠噘嘴道:“小姐,你想哪去了。姑爷要乌鸡汤又不是给他自己喝的。”一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船舱下,彪汉端着一盆热鸡血,压低声音,对章年卿道:“要不冲这姓崔的浇下去,拖到青嬷嬷那边晃一圈,保准她什么都招了。”
章年卿瞥他一眼,“你怎么这么损。”却没说不好。招手让他过来,又嘱咐了几句。彪汉点点头,叫来一两个人。
不一会儿,青嬷嬷便看见有人拖着一个血淋淋的人走过去,地上拖着两条腿,所过之处,两行暗红色血迹。
“你们要带他去哪,你们要带他去哪。”崔嬷嬷慌张道,试图扑过去和崔大夫共存亡。
有人不屑道:“敢戏弄章大人,自然是拖出去喂鱼了。”
“章大人!”青嬷嬷瘫软在地上,抹了把泪,高声道:“我要见章大人。我有话对章大人说。”她双目赤血,大吼道:“你告诉章大人,我用一个秘密,和他换一条人命。”
“哦?那要看你的秘密值不值得一条人命了。”
章年卿的声音从崔大夫被拖走的地方传来,青嬷嬷一阵绝望,越发觉得章年卿是一个狠毒的主儿。她稳了稳心神,扫了一圈众人,坚决道:“这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
章年卿想了想,道:“你们都出去。”大家鱼贯而出,没有人对章年卿的话打半丝折扣。
青嬷嬷先是颤抖的问:“他还活着吗?”
章年卿不耐烦道:“你再拖拉下去,他现在就可以死了。”
青嬷嬷喏喏称是,她道:“和景十五年,我三十岁。皇后娘娘特地把我叫在跟前问,我想不想出宫。如果想,她现在就可以把我放出宫。我虽然不舍皇后,却惦记着宫外的人。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想出宫……我避过了一场大劫难。”
章年卿心里闪过一丝怪异,警惕的问:“哪个皇后?”
青嬷嬷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废后王皇后。对,就是那个在冷宫里被囚禁了八年的王皇后。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现在应该还在冷宫里……我曾也这么以为。”
章年卿大惊失色,“不可能!王皇后不见了,宫里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可能,绝不可能!!!”他浑身颤抖,大声嚷嚷,努力说服自己的恐惧。不会的,不会是王皇后。一定不会的。
青嬷嬷幽幽的问他:“一个先帝废后,还是被囚禁在冷宫八年的废后。章大人,你真的觉得还会有人关心她的死活吗。”
章年卿哑然无声,握紧颤抖的双拳,不敢从黑暗里走出来,让人看见他恐惧害怕的样子。他平静道:“继续说。”
青嬷嬷道:“我从未想过,时隔十二年后,我还能见到王皇后……”
章年卿浑身是汗的从船舱底下出来,他站在甲板上吹冷风。
章年卿是和景九年生人。和景十五年时,尽管他还是一位六七岁的孩子,他也听闻过那次震惊朝堂内外的废后事件。
大魏建国以来,王氏一门前后出过十一位皇后,而这最后一位皇后,也是王家唯一的一个废后。
王皇后嫁给和景帝十余年,未曾生育一子。连一个公主也没有,这也是王皇后后来被废的’主要罪行‘之一。另一个重要罪名是谋害皇嗣。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