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服能怎么样呢。我刘宗光只活下来这么三个儿子,爹知道不该逼你,这些年爹都快把你逼疯了。可爹没办法啊,爹只有你这么一儿子扶得起来。大病初愈的你,都比你那两个混账哥哥强。你让爹怎么办。”
刘宗光何尝不知,刘俞仁能恢复到与常人无二的地步,实属不易。怎能要求更多?可他就是不信命。还想再挣扎一次。
刘宗光喟然道:“爹知道爹对不起你,为了让你的路走的更顺畅些,前路坎坷的,可能坎坷的,我都给你平了。你喜欢什么,我都送到你面前。你觉得冯俏小姑娘好,贴心懂事,那我就把她订给你。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什么……”
刘俞仁已经溃不成声,“别说了,爹你别说了。”他恨自己的无能,恨他让父亲操了那么多心。他嚎啕大哭,“爹,你看着我。你还要看着我呢。儿子一个人不行,爹,我求求你了。你告诉我,皇上怎么样才会放过你。谭宗贤怎么样才会放过你。”他发狠道:“不然我的命抵给他!”
刘宗光无力的摇摇头,“没办法。”那夜谭宗贤拿着李威的灵牌来的时候,刘宗光就知道他死定了。谭宗贤是文人,谁能想到文人的拳头砸在墙上,天牢的铁栏都晃了三晃。那是多恨啊。
刘俞仁绝望不已,趴在刘宗光身上,哭的像个孩子。
刘宗光吃力的抬手,拍哄他,慈爱道:“都当爹的人了,哭什么哭。俞仁啊,听爹一句劝。爹死后,不要复仇,不要找谭宗贤麻烦。沉住气,跟着四皇子。暗中协助四皇子一臂之力,若将来……博个从龙之功,也算后半生有个交代。”
“……爹曾想跟二皇子打出一片天下,把你扶上去。可惜,二皇子是个孬种,白让齐王捡了便宜。后来再柳州也没成起事来。小齐王不用想了,章年卿是个聪明人,会站队。若小齐王有盼头,也不会跟四皇子走的那么近。”抑郁良久,才道:“这小子,从他抢了你的解元之位,我就知道来者不善。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真让我料准了。”
章年卿当年算异军突起,乡试之前都没听说过什么名气。只知道家里做的名声是天才,但也不见他如何出色。刘宗光见他第一眼就觉得不妙,这小子是个异数。干什么都有福星助阵。不好,恐怕将来会成为俞仁的绊脚石。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刘俞仁不解道:“为什么爹当初那么断定?”
“不知道,直觉。也许是他当初占了太多本属于你的东西。也许是历经两朝养成的敏锐。”刘宗光也说不清楚,一笑,“太久了,忘了。也许当初我未必真觉得有什么,只是一切你脚下可能有的绊脚石都习惯性的踢开罢了。”
刘俞仁讪讪的,只觉心虚,他连靠自己的能力见父亲一面都没有。刘宗光看出他的心思道:“俞仁,你不必这样。你当初若没遭那么一场,未必会不如章年卿。”
一句话,说的刘俞仁心里空落落的,苦涩不已。
突然,两队侍卫整齐的脚步声跨入天牢,是虎贲军。章年卿赵鹤对视一眼,神色一凛。赵鹤冲进牢房,抓着刘俞仁就走。三人一起往牢房深处躲去。牢房成回字形,万幸关刘宗光的地方还算清净。没有引起犯人注意,三人躲进一间牢房。
章年卿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赵鹤,打晕他。”还不待刘俞仁问什么,已经软趴趴倒下去。章年卿道:“把他衣服扒了,只留中衣,头发拨开盖住脸。咱们不能待在一个牢房里。这里只关重犯,一人一间。”
赵鹤速度很快,三人各自躲好。
离的太远,那边声音有点小。隐隐听开泰帝问:“章年卿呢?”
同行的张恪表情镇定,目不斜视,道:“方才章大人带着人来看过,拿着皇上的佛珠,说是奉您口谕过来的。我吃不准,便放人进来了。不过没敢让人靠近,拉了布盖着脸。又把人糊弄走了,你看,这床布都没来得及收拾。”一个眼色过去,立即有狱卒过去收拾。
开泰帝抬手拦下,“别收拾了。”语气淡淡,话却如冰锥刺骨。连躲在角落的章年卿都打个寒战。
赵鹤和章年卿对视一眼,也听出味道了。赵鹤比手势,横手做杀人状,用口型问章年卿,:不会吧。章年卿沉重的点点头,示意他竖起耳朵,仔细听。
赵鹤屏息闭气,侧耳细听。只听那边一阵悉悉索索,像是几个人走进刘宗光的牢房。刘宗光闷哼几声,便没有了声音。
赵鹤章年卿隔着两个两副铁栏,面面相觑。
“这下你满意了吧?”开泰帝微微倾身,瞥了眼谭宗贤。谭宗贤跪了一天,腿脚有些不利索,整个人僵住,表情像是突然被人塞了一口糖的孩子。哆哆嗦嗦,半晌连句话也说不清。
“你啊你。”开泰帝似乎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笑了笑,背手带着一群侍卫太监,浩浩荡荡离开。
谭宗贤目送开泰帝走远后,颤颤巍巍的走到刘宗光尸体面前,掀开刘宗光面上的加官纸。
刘宗光的气息已经微弱的几乎不存在,谭宗贤抬手,刚想搭上去量量气,一旁的加刑官殷勤道:“谭公,不能动,不能动。动了就坏了,要明天早上才能揭呢。”
谭宗贤停住,缓缓收回手。喃喃道:“明天吗……”他垂下胳膊,顿时失去力气。皇上为他妥协了。谭宗贤并高兴不起来,脑海里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