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俏手法轻柔,翘着白嫩的小指头替他按着。章年卿余光见她的手翘的好玩,忍不住伸手掰了掰。冯俏倏地缩回去,警惕道:“别闹。”生气的拍他一下,“我看你还是不头疼。”
章年卿抚着头做痛苦状,冯俏冷哼一声,闲闲道:“既然不头疼那就动动脑筋拿个主意。妍姐姐进来问我,泉州的担子你打算让谁接?”
章年卿捏了捏眉心,问:“让储谦荐个人他们总放心吧?”
冯俏听出弦外之音,立刻抓住重点:“你想把许淮和陈伏都挪到京城来?”
“恩。他们两在我能省一半心,像阿丘在中学堂和人打架这种琐事,许淮就能出面。”章年卿促狭道:“再不济,许淮带着家眷过来,阿丘也多个伴,打架也有个帮手。”
“可是……你一个人不留,是不是不太好?毕竟你在泉州经营了那么多年……”
章年卿淡淡的,“……许淮和陈伏我要用,其他留谁都可以。”态度强硬。
冯俏试图挣扎一下,“不如你问问他们的意思?”
章年卿奇怪的看她一眼,倒也没拒绝,点头道:“行。”冯俏暗暗松口气,她真的尽力了。正想着起身派人去储谦府上说一声,章年卿忽然拉住她道:“明天把玮哥儿带过来。”
“玮哥儿?”冯俏坐下来,观察着他的神色,“天德哥你……”
章年卿道:“玮哥儿没有父亲,孔家又最讲儒礼。那工部侍郎若跑到孔府去讨个说法,衍圣公怎么办。”他摸着冯俏侧脸的碎发,“让玮哥儿在我们这住两天。左右他是为护着阿丘挡的刀,我这个做父亲的,要好好谢谢他。”
“……”大概韩江的事真的很难办吧。冯俏明显感觉到,章年卿在找其他事缓解一下压力。她很痛快的点点头。
第二天,玮哥儿被接到章府来,对着章年卿怯生生的喊道:“表姑父……”
章年卿鼓励的摸摸他的肩膀,对阿丘道:“你不是专门给哥哥收拾了屋子?带玮哥儿去看看,喜欢什么缺什么,直接问你姑姑要。”最后一句话是对玮哥儿说的。
其间,章年卿特意看了看玮哥儿胳膊上的伤口,翻肉很深,比章年卿想的要厉害一点。“疼吗?”章年卿问。
玮哥儿很老实道:“还有点疼,隐隐的,不厉害。”
章年卿沉吟道:“这几天有没有到家里去找你麻烦?”
“有……表姑父,我好像把李贡的眼睛戳瞎了。”玮哥儿哭道,他泪流满脸,不知吓了几天。
也许是章年卿有种父亲的感觉,也许是终于有人站在他面前,用一种要为他出头的语气说话,玮哥儿倒豆子般的将那天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
章年卿心酸不已,孤儿寡母,如今玮哥儿又被夺了继承爵位的资格。衍圣公大病初愈,府里很多事大家都瞒着他。这种情况下,玮哥儿还能见义勇为。
章年卿心里不知滋味,只叹孔穆行把儿子教的可真好。心里也一阵后怕,如果他此番没有从柳州回来。冯俏母子是不是受了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章年卿胸膛涌起一股愤怒,玮哥儿哽咽道:“……不知怎么的,就戳在他眼睛上了。”
“不怕。伤了人咱们就给他看病。”章年卿拍着他背安慰他,“不是什么大事。下次注意,不要失手就行了。”
玮哥儿一愣,不要失手是什么意思?玮哥儿觉得他可能想偏了,使劲晃了晃脑袋,敲了敲才罢休。
中午,章年卿上门去看李侍郎的儿子,随行带着大夫。原先章年卿还理亏,无论谁先动的手,自己孩子把别人伤了。章年卿想着先看病,看好病,人心里没怒气才好办事。
谁知去了后,李侍郎左拦右挡,高声谴责,就是不让章年卿见孩子面。章年卿敏锐的感觉到什么,一番消磨,总算把孩子请出来。孩子左眼缠着白布,白布边缘隐隐有血迹,看起来不像作假。
大夫拆布的时候,章年卿满心沉重。孩子脸上约有一寸长的疤,眼皮上有血痂,看起来触目惊心。大夫按上他眼皮,想掀开开一看眼睛时,却被人阻止了。
章年卿给赵鹤使个眼色,一片混乱中,赵鹤猝不及防一声狮子吼,李侍郎的儿子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张开眼睛,满眼惊慌失措。
章年卿看着笑了,对跌坐在地上的孩子伸出手,笑道:“我扶你。”
李贡一把打开他的手,一咕噜滚到另一边站起来。
李侍郎言辞激烈道:“章年卿你欺人太甚!”
“不过是为孩子检查下伤口。”章年卿道:“我膝下有一儿一女,我也是做父亲的,李大人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教着孩子夸大伤情,实在非君子所为。”
李侍郎冷冷的看着他。
章年卿诚恳道:“我今日是来代表三家来的,贵公子的伤势我代表孔家来赔……只是,孔家嫡长孙的伤势,不知李大人要怎么赔?”
“恕难从命。李某不才,也断不会因区区银两便善罢甘休。”
章年卿耐心道:“这也好办,私了不成,李大人起个状子,将储大人的儿子储舟之,章某长子章鹿佑,孔家长孙孔婴玮以及小齐王世子一同告上京兆府。实在不行,让大理寺、刑部兼审,看看能不能看李大人一个公平的决断。”
“你,你欺人太甚。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