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道:“没了,我这儿穷的叮当响。要不是帮主来,晚上我都舍不得点灯。等明天我跟师父讨点灯油来。”
巧儿直埋怨他抠门。薛红蓼抬掌一挥,掌风冲开窗户,漫天的星光漏进来。苏逸打了个寒颤,双臂抱着肩膀,自言自语道:“师父还不回来呢?”
薛红蓼放心不下,道:“苏逸,你去瞧瞧那边怎么样了?”
苏逸正抓耳挠腮地想去听听,得了吩咐,立刻答应,悄悄地往贺汝膺的落脚处去了。
苏缇注视着贺汝膺,贺汝膺的眉头紧锁,两个人相对而坐,彼此间却仿佛有一层无法打破的坚冰。
贺砥明换了两杯新茶端来,苏缇端起茶杯,又轻轻放下了。
贺砥明走到隔间,慢慢地收拾茶叶,耳朵却在倾听里头的动静。苏缇道:“当年目击孟纾河杀害薛老帮主的只有你一个人?”
贺汝膺道:“当时胡六弟也在场。”
苏缇道:“胡天星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贺汝膺意识到他在怀疑什么,陷入了沉默。他已经不在考虑该如何对付苏缇的质问,而是在盘算是否该杀了他。
苏逸怕被人发现,不敢靠得太近。他猫着腰蹲在屋后,贺砥明察觉到了一点动静,推开窗户往外张望。苏逸吓了一跳,缩着头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贺砥明没看见人,认为自己是过于紧张了,随手泼了半壶凉茶出去。苏逸半边身体都被水浇透了,简直冻得要死。他忍着没敢动,暗自运内力暖和身子,心中不住暗骂贺砥明是个乌龟儿子王八蛋,跟他爹一样不是好东西。
苏缇见贺汝膺面对质疑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反而态度十分暧昧。他十分愤慨,起身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告诉我,薛老帮主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贺汝膺冷冷道:“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薛仲皓是被孟纾河杀害的。我赶到时,孟纾河已经逃走了,薛老帮主一息尚存,临终前说是孟纾河对他突施了暗算,要大伙儿为他报仇。”
苏缇道:“薛老帮主的武功高强,怎么可能被人突然近身毫无察觉?他身上的伤我查看过,若非亲近之人,绝不可能有机会对他下手。”
贺汝膺冷笑数声,道:“苏长老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什么?”
苏缇道:“当时只有你和他走的最近,会不会是你?”
贺汝膺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霍然站起来道:“苏长老怎么能这样血口喷人!薛老帮主是我结义的兄弟,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苏缇注视着他的眼睛,贺汝膺的目光真诚而愤怒,眼睛里好像有火焰在燃烧,而火光下头却是一潭幽深的死水,让人看不透。
贺砥明回头看父亲,仿佛在询问父亲的意思。贺汝膺没看他,叹了口气,缓和道:“老朋友,最近敌人环伺,你我免不了紧张,太过于草木皆兵了。现在敌人最希望咱们互相怀疑,分崩离析,他们好趁机来各个击破。薛老帮主去世我也很难过,我发过誓,一定要为他报仇。你要相信我,有我在,就绝不会叫凶手逍遥法外。”
苏缇轻轻摇头,道:“丐帮一直在追查这件事,红廖已经找到了目击者。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听你一句真话。你若是执意隐瞒,那咱们只好将真相公布于众了。”
苏逸一懵,心道:“帮主什么时候找到目击者了?……是了,师父是在诈他!贺汝膺要是心里有鬼,必然要漏口风,且看他怎么说。”
贺汝膺冷冷道:“有目击者,那好得很。叫他出来,咱们一起还原真相,为薛老帮主报仇。”
苏缇道:“他说那个人就是你。”
贺汝膺神情冷淡,道:“行高于人,众必毁之。我身为七英盟盟主,得罪的人太多,难免有人心生嫉恨对我恶意中伤。这种事我见过太多了,我不信苏长老会相信这种人的话。”
苏缇不动声色道:“那个目击者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指认你的人在江湖上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绝不是平白诬陷。”
贺汝膺道:“谁?”
苏缇道:“公孙岚。”
苏逸心砰砰直跳,心道:“公孙前辈也是七英盟的人,如果薛老帮主真的是贺汝膺杀害的,那么公孙前辈就是最有可能知道内情的人。前段时间贺汝膺还派人到处找他,是否真的跟这件事有关系?贺汝膺会不会恼羞成怒突然发难?”
苏缇继续道:“数日前公孙岚来找我,跟我说了当年的事。他说他亲眼看见薛老帮主被你杀害。这些年他隐匿行踪,就是为了躲避你。他隐藏这个秘密太久,内心不安,所以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我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亲自来问一问你,公孙岚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贺汝膺的目光游移不定,似乎有些动容。苏缇把他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贺汝膺忽然大笑起来,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他道:“苏长老只怕是在寻我开心。薛仲皓确实是孟纾河杀害的。你说公孙岚指认我,那就叫他来跟我当面对质!”
苏缇道:“他如今已经不在丐帮了。”
贺汝膺身体前倾,显然对公孙岚的去向十分关心,道:“他去了哪里?”
苏缇道:“他已经出家为僧,四海云□□踪不定。除非他自己现身,否则没有人能找得到他。”
贺汝膺渐渐恢复了放松的姿态,微笑道:“那就没有办法了。”
苏缇陷入了沉默。贺汝膺喝了口茶,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