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叫丫鬟们速去上茶,拿攒盒来。又问沈沅她们午膳想吃什么,说出来,她现在就叫厨房做去。又忙忙的吩咐丫鬟赶紧去打扫干净三间厢房出来,请沈沅三人住下。
沈沅就道:“我们姐妹三个也不是外人,大伯母何必要这样的客套?且不必叫丫鬟们去做这些,倒是叫她们去忙洛哥哥的事才好。我们若要什么了,自然会告诉您的。”
杨氏这才罢了,坐着同她们说话。随后四个人简单的用了午膳,沈沅见沈湘和沈潇面上都有些困乏的样子,就打发她们两个去歇午觉,自己坐着同杨氏说话。
杨氏原就是叫沈沅过来帮她照应府里的事的。她知道沈沅近来管着那边府里内宅的一应事,虽说她年纪不大,又尚未出阁,但听说倒管的甚好,再无一丝差错的。而且沈承璋续弦在即,一切事都是交给沈沅去打理的。前些日子她就听沈承璋提起过,说是沈沅将那些事都办的有条不紊的,所以她才特地的叫沈沅过来帮一帮她。
于是这会儿见沈湘和沈潇去歇午觉了,杨氏便和沈沅说起了正经事。
杨氏是个和善不过的性子,为人也容易心软。以往府中也就只有她和沈洛两个主子,并没有多少事。即便那些管事的人不听话,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过去就过去了,底下的人也乐的偷懒。时日长了,便有那等刁奴,明欺杨氏是个好说话的人,沈洛又不管内宅里的事,诸如阳奉阴违,互相推诿,甚至偷盗府中财物的事出去或卖或当的事都有。以往杨氏并没有发现这其中的这些弊端,只看着面上倒都还好,但等现在要办大事的时候,就知道如何的难了。
杨氏抱怨着:“一个两个的也就只在面上对我恭敬罢了,心里不知道怎么样呢。前些日子我问管银库房里的人要这历年的账册,想看看这几年田庄和铺子到底进了多少银子,花了多少银子,现还剩多少银子。然后就教我发现这几年田庄铺子里交上来的银子竟是逐年减少的。我就叫管事的人过来问,他倒好,对我说了一大堆的理由,无非是说我镇日在这深宅大院里,不晓得现如今外头的世道有多艰难。前几年又如何的不是旱,就是涝,再不就是蝗灾,田庄里一年能产多少粮食?气的我当时双手都在发抖。欲要打发他,可这紧要关头若打发他走了,再换个人过来管事,毕竟是个生手,可不更要一团糟了?再有我这屋子里的丫鬟,让她们开了我的体己私库要寻要用的东西,就见少了许多东西。我问她们,一个两个的都互相推诿,只说该是对方管着,不关她的事。倒要我怎么样呢?”
沈沅也知道杨氏不擅长打理内宅的事,想了想,就安抚她:“我听说周姐姐的母亲对管后宅的这些事很在行的,周姐姐又是她的嫡女,想必她定然教过周姐姐如何掌中馈。”
杨氏听了,果然就高兴起来:“亲家母倒确实是擅长这些事的。她家中的人何止比我们家多个两三倍?一日的杂事要比我们家多多少?但她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的。我现在只希望我这儿媳妇在这掌中馈的事上有她母亲一半能干就好。等后日洛儿和她大婚了,过两日我就将这府里的事都交给她去打理。”
“这样大伯母您就清闲了。”不过随后沈沅又说道,“不过等周姐姐嫁过来了,想必过不了多少日子就会给您生一个大胖孙子。到时您这个做祖母的要整日的照顾大胖孙子,想是又没得清闲。”
不过这样的不得清闲也是愿意的。杨氏当即就面上满是高兴的笑意,口中却还故作抱怨:“辛辛苦苦带大了洛哥儿倒罢了,我也累的很,谁还耐烦带孙子呢?他自己的儿子让他自己带去,我不帮他。”
沈沅心中明白,笑了笑,转而同她说起了旁的话。
杨氏的意思,就是要沈沅帮她好好的料理料理这两三日的事。沈沅心中也不希望看到沈洛大婚那日出了什么差错,教人看笑话,所以稍微的说了几句推辞的话便也应下了。杨氏心中大稳,就将一早儿就准备好的府里下人的花名册和对牌之类的东西交给了沈沅,同她说道:“好孩子,你父亲对我说过了,他续弦的事你都打理的好好儿的,只等姚姑娘进门了。我心中对你是放心的。你也不用事事都来同我说,总之你想如何做就如何做。辛苦了这两日,等你洛哥哥大婚过后,我再好好的重谢你。”
“大伯母这话就说的见外了。”沈沅忙笑道,“您是我的大伯母,洛哥哥是我的嫡亲堂哥,咱们原就是一家人,还要分什么彼此?若洛哥哥的婚事没有办好,父亲和我们走出去也要被人笑话的。”
“好孩子。”杨氏欣慰的拉着沈沅的手,“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识大体的。”
沈沅笑了笑。服侍杨氏也歇了午觉之后,她便让采薇和青荷拿着花名册和对牌之类的出了屋子,让人叫了祖家所有的下人到院子里来听她说话。
早先就有人知道杨氏会请沈沅过来料理几日的事。但众人心中原就想着,沈沅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罢了,能有多少本事?想必脸也软,搁得住人说什么话呢?现在又见沈沅生的娇美,说话言语安静柔婉,看着再平和恬淡不过,心中能有多少惧怕?倒是要比对着杨氏的时候还要懒散许多。
不想沈沅虽然面上看着性情和顺,却是个精明的,也是个心狠的。问明了现在最紧要的事之后,直接沉下脸,喝命将银库房的管事带出去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