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国公与三老爷早去了朝堂点卯,而威武侯专门请了兵部右侍郎之妻凌悦前来说和,提亲对象正是那二侄女苏令蛮!
蓼氏脚步错了一错,好险搭住容嬷嬷手, 声音都变了调:“你说给谁提的亲?”
“威武侯!”
容嬷嬷面上的横纹绽开, 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凌悦算是难得的全福太太,高堂建在, 膝下儿女双全方,夫妻和美, 挑这么个人选,威武侯亦是用心良苦。何况就在大军回来的第二日一大早, 足见其心之切、之诚!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正妻?”
蓼氏仿佛做梦一般, 原来与老爷亦曾暗中讨论过, 只大家都不敢深想, 还说许要鄂国公府推一推,没料到……连推都不用推,竟然直接就提亲了?
“正是。”
“这真是……”蓼氏舌头打结,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道。不过如今苏令蛮并未记入国公府名下,提亲的话按照规矩,该是向她亲身父母提才是, 她作为大伯母,是没资格应了的。
但便宜事自有便宜处理。
定州千里迢迢,若阿蛮口头应了,她这边做个过继,手续上慢一步,事实大差不差地倒也过去了。
蓼氏心里匆匆过了个遍,一边忙不迭吩咐丫鬟们前去花厅布置务必不怠慢了客人,一边捋捋鬓角,照了照西洋镜,发觉这身端庄不失体面,便扶着容嬷嬷出去了。
“去与阿蛮那边说一声。”
玉笛脆生生应了,哪料小八这人嘴甜会来事,早就得了消息,苏令蛮已经匆匆赶来,候在花厅外,见蓼氏满脸喜气,当先便道:“大伯母,阿蛮有个不情之请。”
蓼氏一诧,面上不禁绽了抹笑:“阿蛮来的正好,大伯母正巧有桩喜事与你分说。”
苏令蛮盈盈便拜了下去,露水沾衣,初秋的清晨地面湿冷,蓼氏这些日子来与阿蛮颇处了出了些情谊,忙俯身欲扶:“阿蛮,你这是干什么?地上冷,起来说话!”
苏令蛮犟,“阿蛮有个不情之请。”
蓼氏见她摆出这般大的阵仗,心下揣测起这所谓的“不情之请”来,嘴里已经一叠声地应了。苏令蛮这才道:“阿蛮想请大伯母帮我拒了这婚事。”
蓼氏第一反应莫不是二侄女疯了?这般大的喜饼从天上砸下来,寻常小娘子哪个不欢欢喜喜地接了,哪还一个劲儿地往外推?
再说嫁过去便另开一府,直接当家做主,上头虽说有个继婆婆,可也管不到自家来,关起门来完全便可以过自在的小日子,府中既没小妾又没通房,威武侯又是这般出众的人才,疯了才不要。
她强硬地将苏令蛮扶起身,嘴里将这些好处掰开来翻来覆去地讲,奈何苏令蛮主意硬,说来说去也还是原来那句话:推了。
蓼氏无奈,她是当真为了苏令蛮好,不说威武侯前程如何,天下女儿家,有几个嫁了人就能自在随心的?
夫婿好,未必婆婆好,婆婆好,未必夫婿好,看威武侯这般急切心诚,可见当真是欢喜极了阿蛮,嫁过去不说旁的,头先几年总还是好的,趁势生个儿子巩固了地位,往后再来香的臭的,也都不怕了。
“罢罢罢,”见苏令蛮这犟头不开窍,蓼氏点了点她额头,也不强求,“大伯母这便帮你回了去,日后后悔也莫怪你大伯母。”
苏令蛮点点头,这下又乖巧极了。
经苏馨月一事,纵然还未到亲女儿的地步,可亦是当真在心里当子侄辈疼的。蓼氏叹了口气,心中想着措辞,打发了苏令蛮去,人已经往花厅去了。
凌夫人本揣着十拿九稳的打算来的,莫说威武侯人才,对方不过一个边疆小地方的小官之女,纵然颜色好才情佳,可到底是高攀,谁会将送上门来的如意姻缘往外推?何况鄂国公府的做派吃相京中都是传遍了的,将老家来的娘家侄女嫁人来笼络人心,既不是头一回,更不可能是最后一回。
这简直是毫无悬念的一桩顺水人情。
孰料蓼氏带进来这么一个消息,虽然措辞客气婉约,不会让人下不来台,凌夫人却还是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她日子顺遂惯了,自然不会为难人,心里反倒对这反其道而行之的苏二娘子起了一丝好奇之心。
——当真是不同流俗啊。
想到家中那整日里嚷嚷要嫁给威武侯的小女儿,她掩了掩嘴笑道:“怪道威武侯回京第二日,便着急忙慌地将我差遣来,现下可晓得了,人家不买他的帐!”
蓼氏讪讪笑道。
这么一桩婚事往外推,她也肉疼地不行:“这不是抹不开面,只是得劳烦夫人好好与侯爷说道,莫恼了我等无知妇人才是!”
凌悦一脸奇特地带着冰人出了鄂国公府,刘侍郎今日去工部点了个卯便急急回来,见夫人回来忙迎了上来:
“夫人,事情办得如何了?”
凌悦好笑地摇头:“没成。”
“没成?”刘侍郎想到一大早便在工部瞎晃荡的威武侯,脸都绿了:“怎么就没成了?”
“还不是人小丫头不乐意。”
“不乐意?”纵然刘侍郎满脑门官司,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幸灾乐祸起来:“该!”
一忽儿又愁眉苦脸道:“侯爷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这般看来,还不知还如何折腾人。”
那边厢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