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瑾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冷笑,“自古哪一位皇子没有争夺皇位的野心?你既然无那能力执掌天下,我为何不能去争夺,难不成看着你将新朝拱手让人?”
好一套冠冕堂皇的托辞,高黎昕抬眼盯着她,指了指一旁没了热气的饭食,“既然如此,你我之间,也无需顾念什么姐妹情分。这顿饭,就当是大皇姐给你送行了。”
“什么意思?”闻言,高瑾顿时怒目圆睁,慌乱的眼神注视着稳如泰山的高黎昕。
“怎么?你听不懂吗?”高黎昕挑了挑眼,狂跳的心脏几欲撕裂开,眼前好似又浮现出了前世那个趴伏在牢中,蓬头垢面、鲜血淋淋的自己,那个在她面前垂死挣扎的自己。
高黎昕噌的一下站起身,走到铁牢前,胸口剧烈地起伏,她瞪着一双深若寒潭的眸子银牙暗咬道:“就是······送你去······死”
高黎昕面容狰狞,落在高瑾的眼里心头猛地一突,猝然跌倒在地,高黎昕平日里掩饰的很好,在人前也总是温温的样子,如此这般凶神恶煞,面容可怖还是头一回。
高瑾心有些惶惶然,加之这些时日被高黎昕关在牢内,静等的营救却迟迟未到,她心神交错不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隐隐作祟。她抬头看她,眼神躲闪、满目怆然,“皇姐有没有想过,如若我冤死在此,父皇质问起来,你该如何交代?”
纵使她曾做过错事,但好歹她还是父皇疼爱的女儿,即使之前她私藏重银,论罪当斩,父皇也不过是禁了她的足,并派她随军出征,将功补过。由此可见,父皇是舍不得她的,若是高黎昕妄想杀她,自然是要忌惮于父皇的追责的。
思及此,高瑾慌乱的眼神稍现了些期冀,“皇姐就不怕父皇查明事实真相,治你的罪?”
“哼!我当然怕,所以,才留了你的命至今。算起来,已让你多活了不少时日,你该知足了。”高黎昕目光凝滞,极致薄凉。
看着她镇定不容置疑的眼神,高瑾呼吸愈发急促起来,头脑有些晕沉,直至眼神瞥见高黎昕掏出的绫锦玉轴,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蓦然涌出。
“七公主高瑾,结党私营,投敌叛国,意图谋反,经查明证实,罪不容诛。本应凌迟,但朕念及父女之情,特赐鸩酒,加恩赐令自尽,以礼葬之。钦此”
高黎昕声落,高瑾浑身一震,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簌簌滴落,她垂着头,眼神飘忽,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低声呢喃:“不可能,不可能,父皇不会······他怎么忍心杀我?怎么舍得······”
“来人!”
高黎昕瞥了眼暗自恍惚的高瑾,扭头一声高喊,牢外侍立的士兵端着皇上特赐的鸩酒走了进来。
“送七公主上路!”
高黎昕淡淡的说了句,冰冷的脸上不见半点波澜,直到亲眼见着高瑾被人强按着饮下两杯鸩酒,看着那人的身子陡然倒落,静默良久,才转身驱步离开。
彼时,湛蓝的天空纤云不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徐徐地萦绕在鼻尖,高黎昕仰头长舒了口气,双眸轻阖,一缕清风拂过,眼角的一点晶莹倏然滑落。
结束了,她与那人,终于······两清了!
······
皇帝赐死高瑾的圣旨一下,皇后那儿便得了信儿,她斜倚在美人榻上,望着窗外现了绿意的景色,寒木春华,却是半点兴致也提不起来。倒不是为着可惜高瑾的性命,纯粹只因着不知该如何向眼前的这人开口。
皇后收了收眼神,目光落在正与芷若嬉闹的宸妃身上,悠悠地叹息一声。后宫里的事,只要不闹大了,她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搪塞过去。
皇帝如今年事已高,身子不若从前,有些刺激一次就够了。
她垂眸凝视着那个可悲的女人,不明白她怎就一时糊涂着了高瑾的道儿,再怎么说,她也不能与她有所牵扯,毕竟,她们一个是皇帝的妃子,一个是当朝公主,与理不容。
但想着她嫁于皇帝也并非她所愿,如今年纪轻轻尚无所出便守了活寡,怎不叫人心疼?
念及她一时糊涂,她也便将此事压了下来,不过,她知悉此事时高瑾已然随军出征了。未免此事泄露道皇帝那儿,她还特意选好时机辞退了不少在宸妃她们身边伺候的婢女,重新换了一拨新人。
“近些日子你来我这儿来的勤,瞧着芷若跟你仿若比本宫还要亲近些了。”皇后坐直起身子,眉眼弯弯地看着玩的正不亦乐乎的一大一小,莞尔笑道。
“娘娘哪儿的话,娘娘待人宽厚温善,又是太女的生母,芷若自然是与娘娘更亲近些,臣妾是万万比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