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年纪的桑德拉面前他总是显得太过拘谨，这大概是和她本身自带的老年人气场脱不了关系。托尼在面对桑德拉的时候总觉得像是在面对一个对小孙子关爱过度的老奶奶一样，这种感觉让他相当不自在，但是在他看见桑德拉那种隐藏着殷切和希冀的视线之后，他也总是说不出过于刻薄的话来。

哈，一向张嘴不留情任意妄为的亿万富翁钢铁侠居然也有说不出话的一天来，这可真是好笑。

托尼在心中这么想着，桑德拉一看他的沉默就知道自己说中了。她放下果盘之后叹了口气，收敛起自己眼中所有溢出来的思念，微笑着说道：“真是抱歉啦，看着你们我总是忍不住想起以前你们……他们还在的时候的样子。要是你们没有出现的话，我可能都快记不清楚他们的样子了。”

托尼干巴巴地笑了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对了，老板说最近好像有查到点什么东西，你要和他一起去看看吗？”桑德拉笑了下插起果盘上的一瓣苹果送进嘴巴里面看起来相当随意地咬着这么说道。

“你现在还是叫他老板？”

托尼注意到似乎不管是哪个桑德拉都这么称呼红罗宾。所有认识红罗宾的人不管在不在他们面前从来都不称呼他们的名字，就像是有意无意的在回避暴露他的身份一样。

“习惯了嘛，”桑德拉笑了笑，“而且他们家都对自己的隐私十分看重，我不知道你们那边的老板有没有告诉过你们他的真名，我也不好直接在你们面前就这么叫他的名字，要是让他知道他的名字是我给他泄露出去的，他肯定要生气。”

“而且除了他以外，还没有人做过我老板。”

虽然之后加入了正义联盟蝙蝠侠也是她名义上的老板，但是蝙蝠侠是全联盟的老板，对她来说，真正算是她顶头上司的只有提姆一个人。

“我先去找那只小红鸟了，”面对着这个桑德拉的时候托尼总是有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的拘谨感，所以他只是相当仓促并且随意地和桑德拉这么扯了两句之后就有些迫不及待得打算往外面走着，“对了，你……”

“不用太在意我，你们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好了，”桑德拉笑盈盈的望着他说道，“在哥谭这个地方，我还是能够做个地头蛇嚣张一下的。”

托尼含糊地应了一声，感觉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自己就有些浑身不自在。

他的不自在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桑德拉沉淀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是在是太过沉重，也有着一部分看着她的时候忍不住回想起上个世界之中的那个桑德拉的缘故。

那种疲惫而又绝望，最后汇聚成孤注一掷的决绝的沉痛感情纵使不是故意朝他传达的，但是在这种像是疯狂蔓延的野火一般汹涌而又几乎将人烧成尘埃的高温之中，他们这些局外人也难免会受到那种炽热的浪潮的袭击。

更别说那个桑德拉的感情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基于他……那个世界中的他身上而诞生的，就算他们没有可以提起也没有在他面前明晃晃的展示，但是托尼还是忍不住受到了她那些情感的影响。在看着现在这个桑德拉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一次次地回想起那个桑德拉最后朝他望过来的那个眼神。

就像沃伦说的，要是再不能从这个魔法之中脱身，脱不了身的，可能就真的不仅仅只有桑德拉了。

桑德拉微笑着看着托尼有些狼狈地离开的背影，像是融化的巧克力一般的红棕色眼瞳之中逐渐晕开一抹惆怅，最后逐渐收敛起自己脸上的笑容，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她到底还是对他们撒谎了。

她的天赋的确是预言能力，她的预言能力随着她的成长逐渐强大。就像是当初她预感到他们的到来一样，在看见她们第一眼的时候，桑德拉就已经看见了维系在他们身上的过去与未来。

和她极其相似却又有很大不同的过去，与分散开来的，难以摸到结局的模糊未来。

她看见他们穿越过一个个世界，见证一个个“她”的死亡，逐渐受到这个魔法游戏的影响，不可避免的被其中的“她”所传达出来的感情传染，但还是没有打算停止自己的步伐，依旧在这些如同蛛网一般交织着的平行世界之中寻找着唯一的那一个“她”。

他们世界之中那个消失不见的桑德拉对他们来说不仅仅只是一份责任，也同样是一个不能舍弃的同伴。

“真好呀。”桑德拉轻轻捂住自己胸口。贴在她胸口处的是一枚常年被她的体温捂得温温热热的吊坠。

黄铜的吊坠下垂坠的坠子里面藏着一张小照片。这是当chū_yè翼和她拉着其他的几位前任罗宾与现任罗宾再加上被其他的女孩子们闹过来的蝙蝠侠一同在蝙蝠洞里面拍下的一张照片。

夜翼喜欢叫它全家福，虽然其他几位前罗宾与现罗宾纷纷表现出了对这个称呼的嫌弃，但是架不住他们的饲养员对这张照片的喜欢，并且还端端正正地装裱进了相框之中，就摆在蝙蝠洞的蝙蝠电脑上最显眼的位置上，好让那一位每天沉迷在打击哥谭的罪犯之中的大蝙蝠先生一眼就可以看到看到这张照片。

因此这张照片就作为了他们之间难得留下的一张全家福合影被他们每个人都相当仔细地珍藏了起来。虽然杰森和达米安没有说，但是桑德拉还是知道他们两个也好好地把这张照片藏在了他们自己秘密窝藏宝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