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那么美,一如当年初见,那么的令人心动。那场大宴,宫中灯火通明,来了好多好多的贵客,有楚国的贵族,还有外邦的使臣,她那么高高在上,夺目的五官、曼妙的舞姿成了宴会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多少王公贵族对她趋之若鹜,她坐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自斟自饮,偶一抬眸,便于无涯的人群中对上她含笑的双眼。
从此勾连不清了半辈子。
陆饮冰辛苦铸就的精神防线在她的笑容下濒临崩溃,她十数年来的肢体记忆带着她慢慢俯下身,躺在她身边,支起脸颊,一只手抚摸她的脸颊,小心翼翼地道:“你给我一个理由,好不好?”
此刻她不是一个帝王,也不是什么殿下,她的表情,更像是一个害怕受到责备的孩子在卑微地祈求大人:你给我一颗糖,好不好。
但她不能给。
秦翰林的话就响在耳畔。
——你背叛过荆秀,但是你不能告诉荆秀原因,荆秀想问清楚,你就是不能说。
她不能说。
她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陈轻……”
一滴泪从陆饮冰眼里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落进夏以桐眼睛里,同时灼伤了两个人。透过蒙眬的视线,夏以桐看见陆饮冰充满哀戚和难过的眼睛。
她胸口倏地涌起一阵剧烈的疼意,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剧烈。看不到她又怎么样?得不到她又怎么样?那也好过她在自己身上哭泣却无能为力的好,她甚至连一点安慰的话都不能说出口!
为什么?!
夏以桐手指猛然攥住身下的床单,用尽生平所有的力气,牙关处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镜头外,秦翰林差点跳起来拍手叫好,左看看右看看,监制和副导演都盯着床上的两个人没空理他,只有制片人含笑望他一眼,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目光。
到这里差不多就可以结束了。
但是秦翰林还想继续往下看,看美人演戏是他的爱好,如果陆饮冰自己不主动中止的话,他鸡贼地打算不喊“卡”了。
夏以桐没说话,陆饮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长久的沉默。
没有一句台词,陆饮冰的眼神又逐渐变了。
夏以桐凝望着她的双眼,她伤她至深,却仍旧渴望从她的眼睛里得到一星半点她希冀的感情,她曾经真切拥有过的感情。
“陈轻。”陆饮冰胸口激烈地起伏了两下,咬牙切齿地叫出她的名字。
夏以桐嘴唇轻轻蠕动,极轻地唤她:“殿下。”
“别叫我殿下!”陆饮冰被戳中了痛脚,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狠狠一搡,推开自己身边,像是发泄又是发狂,“你不是陈轻,她已经死了!”
“我不准你穿她的衣服!”
嘶啦一声——
夏以桐的上衣被陆饮冰从脖子中间粗暴地撕开,扣子崩到了床下。
“我不准你用她的声音!”
夏以桐的咽喉重新被禁锢在对方掌中。
“我不准你长成她的样子!”
夏以桐的下巴被她一只手用力地捏住,被迫对上她发红凶狠的眼睛。
脸颊被捏得生疼,夏以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陆饮冰眼神继续变化,而后松开她,把她压在身下,发狠地、不顾一切地、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低头去吻她。夏以桐攥紧的手颓然松开,放弃了抵抗。
秦导从一开始就在等这一幕,虽然和前两次演得有些出入,但是他又一次热血沸腾了。
就在陆饮冰嘴唇就快贴上夏以桐的嘴唇时,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挡在了四片嘴唇中间,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戛然而止。
陆饮冰从床上坐起来,嘴角噙着笑,替秦翰林喊道:“卡。”
秦导:“……”
秦翰林恨恨地跺了一下脚。
好气啊!
“试镜结束了,”陆饮冰才不管他这个老不休,帮夏以桐拉好被撕坏的衬衣,拉她起来,道,“改日我再赔你一件一样的。弄疼你了吧,不好意思啊。”
“不疼不疼。”夏以桐忙否认道,她顶着一张上白下红的脸,问,“您怎么知道我里边还有件背心的?”
陆饮冰说:“我看见的啊。”
夏以桐上半张脸也一起红了,眼珠子开始往下飘。
她什么时候看的……怎么看的……
两人从床上起来,一起去洗手间整理滚皱了的衣服,陆饮冰端起漱口杯喝了口水,咕嘟咕嘟吐出来一口带着血丝的水。
夏以桐也接了杯水,漱口后吐出来的也带着红色,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陆饮冰,眼神分明在期盼着什么。
陆饮冰看她一眼,笑道:“可以啊你,都咬出血来了。”
夏以桐谦虚说:“前辈才敬业,陪着试了三次镜还这么认真。”
陆饮冰道:“不,我是最近牙龈出血。”
夏以桐顿时想找个地洞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