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公在他身边,看着他露出怀念的神情,说道:“王爷,走吧。”
阳光照眯了翟南的眼,他一瞬间收敛情绪,速度之快犹如错觉一般。
这座宫殿,是翟南小时候住的地方,那有他们一家人的记忆。
先皇的疼爱,使得这间屋檐充满欢声笑语,八岁之前,他也跟别的孩童一样,无忧无虑。
但何时起,这个地方成了囚牢?
翟南不得而知。
他转身,毅然迈开脚步,因为他早已经过了追忆往昔的年纪。
翟元帝病倒,翟南并没有趁机出宫,而是直接去了寝宫。
他这举动,无疑自投罗网。
但常公公并没有劝阻,反倒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以一个最忠实的姿态,守护他的主人。
常公公说“时机已到”,便真是机不可失。
也不知太子是什么心思,一路过来,竟不见一人把守。
翟南大步迈入寝宫,脚步声惊扰了在翟元帝面前装孝子的太子,他转过头,露出和内侍同样错愕的表情。
“王叔…”
翟南一身狼狈,有些不堪入目,可却挡不住他凌人的气势:“皇兄他怎么了?”
太子看着衣衫褴褛,好似经过千难万险才抵达这里的人,惊讶道:“王叔您不是在玢城?”
翟南不答,走到床前,垂眸看睁着眼,不能言语的翟元帝,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讽地笑:“皇兄,太子像你。”
皇后那药能让人像中风,如今翟元帝的情况就与它一模一样。
他想抬手,像以往那样指着翟南骂,可如今只能哆哆嗦嗦,连个“你”都说得断断续续。
翟南欣赏够了他的窘态,才转向太子:“千万翟国子民在前线浴血奋战,而你却在应京城里勾心斗角、弑父夺位,当真是我翟国的好太子啊!”
“王叔误会侄儿了…”
翟南冷笑着截断他的话:“你假情假意的样子可真难看。”
太子一愣,脸上的怯弱褪去,露出阴森的面容:“王叔,玢城容不下你,非得跑回应京找死?”
翟南不以为意道:“可不是我想回来,是你的好父皇半道把我劫了。”
然后他指着他身上的伤。
破烂的衣衫刀口齐划,一看便知是被利器划破。
太子不知是这内情,先是看了眼双眼瞪得老大的翟元帝,之后才恍然大悟状对翟南道:“都道天家无情,原来无半点虚假,王叔,你不能怪我,我这可都是跟父皇学的。”
翟元帝气红了双眼,吭哧半晌,才骂出一句:“…逆子…”
翟南笑了声:“说得好。”
太子看向常公公,阴恻恻道:“你既然背叛父皇,就该提醒王叔,滚远点或许有一线生机。”
他显然不认同翟南这自寻死路的行为。
常公公面不改色地笑了笑:“多谢太子关怀。”
翟南看着翟元帝:“真不该来救你,如今你儿子胜券在握,连我自己都搭了进去。”
太子拍了拍手掌,说:“王叔的大仁大义当真是让侄儿惭愧。”
翟南一身轻松的在龙榻旁坐下,换做以往,他固然不会失礼到如此地步,只是今日父不慈子不孝,还念着礼数当真让人贻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