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冕果然几天都没有回家。敬伯府流言四起,都说他又去流芳阁鬼混,还为了捧那花魁花月容一掷千金,闹得颇为轰动。
几个婶婶和妯娌都来探病,没讲几句话就用同情的眼神看向朱弦,连老太太都听说了,派了俞妈妈过来宽慰她。丁氏更是抹着眼泪说对不起她,拍胸脯保证一定让谢晟出马,去把谢冕抓回来,再不容他这般胡闹。
朱弦:“……”夫君如此胡闹,她原该生气的,可想到谢冕让白鹭转告的话,她又觉得啼笑皆非。唯一的想法是:那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三七几个都在暗自猜疑那番话是谢冕拿来糊弄她的,可她不这么想。以他不羁的性格,如果真要流连花丛,大概不屑说那些话哄她的,她愿意相信他,等他回来解释。
她的身体倒是显而易见地好转起来了,睡眠也好了不少,再无怪梦乱入。没几天,她就完全恢复了。
身体彻底恢复,晨昏定省自然也要恢复起来。恢复请安的第一天,朱弦特意起了个大早。她到许老太太那里时,老太太还在梳妆,许飞花站在一旁,正帮手着为老太太簪上鎏金五福捧寿双股钗。
见她过来向老太太请安,许飞花退到一边,等她请安毕,目中隐含不屑地行了一礼,叫道:“表嫂。”
朱弦向她看去,见许飞花穿一件簇新的樱花粉绣百蝶穿花长褙子,簪一支大红宝石攒就的赤金梅花簪,细而苍白的腕上带着一支嵌宝金累丝镯子,容颜越发标致了,眉似笼烟、眼若含波。向她行礼时,纤腰一折,如弱柳扶风,袅袅婷婷,格外动人心弦。
这个打扮,是脱孝了?
朱弦淡淡笑着回了她一礼。那日初见,许飞花拒绝了她的赤金镶红宝石戒指后,她就让三七随便拣了支素银镯子送给她,许飞花当时没说什么,第二天就戴上了镯子到处给人看,口中说着感谢五嫂的美意,却有意无意地扮可怜,暗示朱弦看不起她。
许老太太是头一个知道的,虽然觉得她送的礼简薄了些,但想着前一天发生的事,朱弦又恰巧病倒了,倒也没说什么。
结果当天晚上,许飞花的整条手臂上都起了疹子,看着可怕之极。她怀疑是镯子的问题,可怎么查都查不出毛病,折腾了一番后只得吃下哑巴亏。
她自然是查不出问题的,因为镯子本是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她手上起疹子,是因为八角气不过,偷偷潜入她的内室,在她中衣的袖子上做了手脚。以八角的身手和做这种事的经验,许飞花就是把内室翻个底朝天也休想找到丝毫端倪。
石竹昨儿将这件事告诉她时,她意思意思地训斥了八角一番后,伏在床上笑了许久。她当年在凉州时,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到京城后低调行事了,居然连个娇怯怯的小姑娘都敢给她坑跳了。就不知许飞花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姑娘对她的敌意是从哪儿来的,凭什么敢如此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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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见面
许老太太招朱弦近前, 关心了一番她的身体,想起一事:“五郎媳妇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一件事和你商量。”
朱弦道:“祖母但说无妨。”
许老太太挥手让身边的人都退下。许飞花也跟着退了下去,顺手关上了门。
朱弦见这架势, 蓦地想起谢晟说过的话, 心里咯噔一下。果然, 许老太太开口道:“我这侄孙女是个命苦的,家里败落,年岁又大了,想要找个好人家实在不容易。”
朱弦笑道:“许姑娘品貌俱佳, 性子又温柔可人,留心慢慢找着, 不愁找不到佳婿。”
许老太太摇了摇头:“这丫头是个心气高的,从小又娇生惯养,若聘到一般人家,只怕吃不了那苦。我寻思着, 不如把她留在咱们家。”老太太眸中带着看似慈和的笑容,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到她面上。
果然来了。看来真如谢晟所说,许老太太有意让许飞花做谢冕的妾室。朱弦心中冷笑:想做也就罢了,横竖谢冕的后院莺莺燕燕多着呢,这姑娘要堂堂正正地行事, 自己还高看她几分,偏偏私底下几次小动作都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
说实话,她是真不懂许飞花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好好的正头娘子不做, 上赶着要做妾,还一次又一次得罪自己这个正室,就不怕入门后被她磋磨?莫非她觉得有老太太做靠山万事无忧?
朱弦不动声色,装作不明白的样子道:“留在咱们家自然是好的,可五爷兄弟几个都已成亲,两位叔叔家的孩子又太小。”
许老太太见她一副懵懂的样子,不耐烦起来,索性挑明:“当正室自然是不成的,就让她给五郎做个贵妾吧,至少吃穿不愁。老婆子想她了,还能召她过来给我解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