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外面等了大概五分钟的样子,何其便从浴室里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
正是中午时分,太阳直射大地。尤其是他们所在的楼顶,地板反射着刺眼的白光,几乎要将人热化。
何其出来的时候,邢衍正坐在门口的板凳上,光着脚踩在水泥地上,一脸乖相地等着。将头上脸上那些乱糟糟的毛发尽数去掉后的邢衍像是换了一个人,要不是他还穿着那条可笑的校服裤,何其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差点不认得了。
他趿拉着一双人字拖鞋走过去,拉来一张凳子坐在了旁边。发梢滴着水,显然也没费心擦干,只是简单地冲了个澡,把刚出的汗都洗掉了罢。
今年的夏天比往年热,五六月的天气连风都躁动不安。所幸到了七月,天开始转凉,雨季来了,台风也快了,雷电将会无止尽的造访。何其有点慌,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搬离这里。他看着炽烤的天台,邢衍看着他。两个人就像悠闲午后坐在小巷口的大爷,只差人手一只陈年的蒲扇和绕膝的儿孙。
邢衍一直在等待何其开口说话,可是他突然站了起来,自己跑到了屋子里面,蹲在床边寻找什么。邢衍一直坐在凳子往回看,一脸的不解。何其将手伸进床底,拉出了一双积尘的拖鞋。那是他大学时候穿的,破了一个口子,穿着硌脚,刚搬过来就买了脚上的人字拖鞋,这双一直放在床下到今天才想起。
他拿到水龙头底下洗了洗,叫邢衍穿上。邢衍个子都比他高一个头,脚自然也比他大好几码,原来的鞋子被他扔了,但是穿这双恐怕半天之内就要见血。何其想了想,没有办法,还是得领着他去附近的超市买点日用品,毕竟留下他的话已经说出了口,就不能反悔。在邢衍找到工作之前,他这个白领中的贫农要尽可能地照顾他饮食起居。
“这样吧,三点半过后你跟我去一趟超市,买点你需要的东西。”何其说。
听到他这句话,邢衍立刻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可以吗?我真的能留在这里吗?”
“我不是说过可以吗?”何其难得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自暴自弃地说:“你又没有地方去,又成天哭哭啼啼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不想回家还不想报警,我能怎么办?好歹救了你一条命,就当是上了贼船,只能送佛送到西了。”他警告他道:“你可别得寸进尺,不知好歹。我只是收留你一阵,等找到工作就请你搬出去。我也很穷的,你要是想敲诈打劫绑架,可得想清楚了,我有可能会直接从这里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