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发呆的时候,何其都没有意识到从自己的嘴边泄露出微微的叹气声,坐在一旁时刻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邢衍却发现了。何其甚至连身后逐渐接近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于邢衍来说,这是他在清醒状态下做的最冒险的一件事。
他走过去,额头轻轻地抵在何其的肩膀上,除此以外,身体的其他地方都不敢去触碰他。何其也许是吓了一跳,他从愣神中回过神来,想要转过身去问邢衍他是怎么了。邢衍的声音闷在被子里,他将全身都隐藏在何其给他的薄被下,低声地说:“让我靠一会儿,何其,就一会儿。”
何其没有动。邢衍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巨兽,拖着蹒跚的伤腿,爬到正是给了他一箭的猎人身边,寻求慰藉。
刚刚,好像在一瞬之间,看不见出口的幽深隧道好像出现了一道微弱的亮光。
何其在乎他,是不是意味着有希望?
何其的体温通过衣服的布料,再隔着一张薄薄的被子,传到他额头,再从额头流淌到四肢,好像要融入他的骨血当中。鲜活的,欢腾雀跃的。
忽而天堂忽而地狱的时刻,在他与何其相处的日日夜夜,分分秒秒都在煎熬着他。
第42章 cer 42
邢衍去洗澡了。
何其打算不等他,先吃完晚饭再说。他坐在楼顶上,看着远处的灯海大口扒饭。今天没有星星,天空被云层挡住了。两边的腮帮子都塞得满满当当,但他突然觉得有些扫兴,还有点食欲不振,咽下了嘴里的饭菜就放下了筷子,然后趴在栏杆上看楼下经过的人。
妞妞被她妈妈抱在怀里,从路灯照着的长坡下去了,不知道要去哪里。他想起下午回来的时候,王姐和房东在屋里说话,大门开着,他也不是好打听的人,所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隐约地好像说道她丈夫的事。
难道浪子回头?
他在心里嘀咕着要不要告诉邢衍,让他也参量参量。可转念一想,问一个连基本常识都没有的人,他可能是吃饱了撑着。
何况他还没吃饱!何其拿起碗筷又重新往嘴里塞饭,这次算是细嚼慢咽,总算尝出了一点味道。邢衍居然进步神速,好像开了窍一般,令他始料未及。这真的是那个只会做炒鸡蛋的邢衍吗?一开始他负责做饭的时候,何其可是一边吃着胃药一边将那些黑暗料理难过地咽下去的。难道这个人在做菜方面也有天赋,只是一开始没有表示出来?
正在他对邢衍这段时间的进步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邢衍从洗澡间里洗完了澡,一身清爽地走了出来。他看到何其,惊讶地说:“你已经先吃了吗?”
何其嘴里塞着食物,口齿不清地回答道:“我饿了,不行吗?”
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发梢上的水珠,一边走了过来,说:“你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没关系的。”但其实他心里还是想何其跟他一块儿吃。
何其说:“你最近好像变厉害了。”
邢衍不明就里:“什么变厉害了?”
“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