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妈这一嗓子,不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反正是给事情定了性了。
“好嘞。”年轻男子深吸了两口气,转身就跑了出去。
乐杨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的兴奋怎么也掩盖不住。
这么好的热闹,不凑上去瞧瞧可惜了。
这么一想, 一行人当即跳起来, 小跑着跟了上去。
老大妈到底是六十七来岁的人了, 脚力不行, 没走出多远脚步就慢了下来, 乐杨看见了, 赶紧上去扶了。
“哎哟,果然是老喽。”老大妈喘着气,一只手搭在乐杨的手腕上, 不住的摇头。
“哪能呢,小奶奶看起来也就和我妈年纪差不多,你要说老,我们可是不认的。”乐杨一脸正色的说道。
听乐杨这么一说,老大妈顿时笑了:“信,就你这张嘴甜,和你爸一个样——”
乐杨嘿嘿笑了两声,眼珠子一转:“不过小奶奶,这王胜利家到底是咋回事?”
本来就被乐杨哄的心里舒坦的不得了的老大妈原本还有些迟疑,只是对上他乖巧听话的一张小圆脸,又一想反正乐杨也是河下村人,大火的事自己没管住嘴给说了,现在更没什么好隐瞒的,当下脚步放的更慢了。
至于跟在后头的其他人,则是被她直接给忽视了。
老大妈拍了拍乐杨的手,故作不满的说道:“什么王胜利?按照村里的辈分,你得喊一声王二叔。”
“是是是,王二叔,王二叔。”乐杨笑嘻嘻的说道。
老大妈叹了一口气:“这王胜利,是个命苦的主。他爸不是个好东西,这事儿啊,就得从四十年多前说起……”
河下村是个杂姓村,陈姓和王姓是村里头最大的两个姓。河下村立村两百年,虽然相互也会通婚什么的,但是两姓之间的纷争就从来没有消停过。以前是争水争地,等到农民翻身做了主之后就是争权夺势。
说的就是大动乱那会儿,国家不是弄合作社生产队吗。陈家因为有个从队伍上退下来的解放军,上头一看这出身好啊,又红又正,所以直接点了他做生产队队长。轮到王家,自然不甘心落后,走了老大的关系才谋到了一个副队长的职位。
陈家的队长出身好,又有不少战友在县里的政府部门工作,到哪儿哪欢迎,求到哪儿哪儿准给开后门。这一来二去的,还真就为生产队谋到了不少好处,陈家队长可不就成了村子里头最有威望的人,连带着陈家的腰杆也直起来了。
反而是王家的副队长,没门路没关系,可不得缩着老老实实的干活。可偏偏陈家的人不依不饶,隔三差五的就要调笑一回,明里暗里的戳人家心窝窝。
加上大队长的权力最大,什么轻松的、工分多的活都优先安排陈家人干,当然人家也不傻,偶尔也给其他姓氏的安排几个好岗位,拉拢人家。等落到王家人身上可不都是又重又累的活计吗?
王家人有苦难言,村里的其他姓得了好处自然都向着陈家,这样子搞下来,再老实的人也能给憋坏喽。
“这一憋,就别憋到了七零年的时候,那个时候乱啊。”老大妈叹了一口气:“县长都让人搞进监狱里头了,到处都扯着小红旗,扛着毛主席的大幅照片,游街什么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王家突然看到了翻身的曙光。
“现在哪还记得是谁出的馊主意,反正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陈家大队长已经被挂上牌子,拉去游街去了,没几天就被折腾死了。只听说是有人写了匿名信举报陈家大队长徇私枉法,贿赂官员,生活奢侈,是典型的走资派。”
那个时候听风就是雨的,有心人闹的正欢,巴不得这样的事情多出一些。加上上头来抓人的时候,好巧不巧从陈家队长家里搜出来了好几件花花绿绿的衣裳,可不就当场坐正了陈家大队长的罪名了吗?
出了这样的事,用脑子想一想都知道是王家干的好事,毕竟村里的其他姓氏那几年因为享受到了陈家给的不少好处,和陈家也走得近,怎么可能做出自损墙角的事情来,至于其他生产队,无仇无怨的,人家犯得着得罪人吗?
到最后,也就剩下一直以来都心怀怨恨的王家了吗?
可知道了又怎么样,陈家队长倒下了,王家副队长可不就上去了!
这会儿终于可终于轮到陈家人倒霉了。
那些之前轻松惯了的,一律被发配去干最重最累的活,几天下来,吃不消陈家人腰酸腿疼的,躺下了好几个。
王家人看了,当即笑的合不拢嘴,该啊。
可没等他们高兴几天,王家这边就出事了。
出事的就是王胜利他爹。
“王胜利他爹王老三是当年王家队长的隔房堂弟,因为是家里头的独子,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等到年纪大了,勉强娶上了媳妇生了娃。又跟村里的两个二流子学会了偷鸡摸狗,整天游手好闲没个正经样。”
“那个时候陈家有个陈和,娶了媳妇生下个女儿没多久就病死了。留下孤儿寡母的,他家媳妇也是个狠得下心的,明明才二十出头,偏偏坚持留在陈家,说什么也不愿意抛下女儿改嫁,因为这个差点还和娘家断绝关系。”
“没成想这个女人硬是靠着自己把女儿拉扯到了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