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这么想，但我说服不了我自己。痕变成小家伙的事除了你，只有我知道。简海找不到他，咒术对他的生活也没有多大的影响，你根本犯不着冒生命之险来拿珠子。”

“是你拿珠子。”

“不错，但你比我还执着。你为了让我能拿到珠子，不惜一切的办法帮我排除内忧。”帮他找珠子的所在地，帮他解掉封灵术，还教他飞檐走壁，这些都不是动动嘴或者动动手就可以做得到的事。特别是他们还是情敌，但林飞都做完了，还做得没有半点怨言。

“由此你发现，它已不单单是解咒如此简单？”

“不，就是解咒。”杨帆看着他，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因为这个咒出现了让你意想不到的因素，必须得解掉。”

回答杨帆的，是林飞再次的沉默。杨帆没有猜错，这个咒确实出现了一个让他想不到的因素，这个因素让他措手不及，让他所有的付出都变成了白费力气，让他六十多年的逃亡，变成了一场笑话。

更让他自以为傲的，为了爱什么都可以付出，变成了一场债，一场他想还也还不起的债。

“杨帆，”林飞盯着前方的天空，苦苦一笑：“你真的想知道是什么因素吗？”

“刚才我已经说过，你的感情之所以会淡，是因为你内疚，你痛苦。”杨帆对视上他转过来的目光：“你原本是想救他，不想最后反而害

了他。”

“……你都想明白了？”

“嗯，包括你第一来我家时，跟我说过的那番话是何意，都已想清楚。”

“何意？”

“其实，说白了那个坑就是我的坟墓，因为我体内有一颗五行珠。”杨帆吐出嘴里的烟雾，缓缓道：“这就是你要我去拿珠救我想救的人，又说是挖坑给我跳的原因。”

“还有呢？”

杨帆瞥向他，淡淡一笑：“无痕的咒如果不解，不久之后他就会死。对吧？”

林飞笑了，带着满目的伤。这么多年，他只有一个想法，真的爱他，就让他远离危险，远离痛苦，好好的活着。可是，当他看到麻烦比他还多的俩人，最后还是不顾一切的在一起时，他茫然了。

爱到底是什么？同生共死？还是尽可能的保护？他不知道是哪种，他已然没有了所谓的标准。也许，爱是一种多元化的东西吧，如何决定，如何去做，只在乎当事人的想法，并没有全然的解释。

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一边想他过得好，一边又把他往油锅里推，这到底是爱还是……

“不要想了。我不停的追问你，就是想你将这件事从心里挖出来，再将它丢掉。”林飞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不想无痕死，他何偿不懂：“我要是面临你的情况，我同样会那样做。所以，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内疚。”

“或许吧。”没发生过的事，谁能肯定。

“没有或许，而是一定。”

“是吗？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死掉。还是自己带着留恋去死？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折磨心智的难题吧？他要怎么选择？

“我陪他一起死，永不后悔。”当初他找上痕的时候，就打定主意是陪他一起死了。只是没想到，最终会是这种死法。

“你觉得师傅想死吗？”

“能活着，又有谁想死？”

“……”

“只是天意弄人，我们又能如何？”

“都不知道是你可悲，还是我更可悲一些。”一个爱上自己的师傅，为求师傅活下来，他不惜对自己的师傅下天下第一邪咒，最后不但没救到他，反而是加快他的死亡。

而另一个，则是爱上一个快死的人。那个人原本可

以不死，可偏偏他的解药是自己。杨帆没有说错，真的是天意弄人。

“都可悲吧。”杨帆把烟熄灭，靠到树身。

“确实。”林飞弯起嘴角，浅浅一笑：“老实说，杨帆，你是不是看到师傅跟简海对打时，突然浑身无力还吐血，才想到的这个问题？”

“是的。”在客栈里，无痕吃完药出现疲累过度的情况时，他就不安了。

不过，当时他并没有多想。后来看到无痕再次出现这种，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异常症状，他才回想起林飞的种种事情，到那一刻，他终于把整件事想清楚。但那时他都不敢确定，或者说他不想去承认这是真的，直到刚才林飞给出肯定的回答，他才不得不相信。

“人太聪明，就是不好。”就像杨帆，还有他的师傅，一个是自寻烦恼，一个是自寻死路。

“他还有多长时间？”

“最多一个月。”

“一个月？”杨帆的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知道无痕的时日已经不多，但他没有想过竟会是如此的紧迫。

“嗯，一个月。”如果不是如此紧急，他又何必明知简海已出现在柳市的情况下，还跑去找杨帆拿珠子。如果不是如此的紧急，他又何必跑去帮杨帆解封灵术，告诉他一些很容易引起他怀疑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杨帆一脸痛苦的看回身边的人：“林飞，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移花接木，顺咒则安，逆咒则会退化。就是说，如果师傅没有调制那些逆咒之药，他不会有什么事，但反之，则会慢慢变成咒引，直至消失。”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他说？”如果不逆咒就可以躲过，他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他也不想痕出事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