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上任魔尊了,就说这阴冥尊,端的是丧心病狂,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放过,还为此杀了自己的姐夫,狂妄至极,想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修仙世家,是说二十年那一战简直触目惊心,折损了不少仙家的人,直杀得天昏地暗,说是心狠手辣也不为过。”看台下众人听的津津有味,那说书人也不禁露出自得的表情,只差没拍着胸脯作保。
有酒楼的地方自然就有八卦,这说的人煞有其事,听的人一脸信服,那这讲的就不是八卦,而成了所谓真相。只是这所谓真相的主角若是在场,听到了心里不免十分微妙。
滕羽现在的感想就如是这般的微妙,只是他却是带着笑意,仿若那些正兴致勃勃围坐在一起的人,高声谈论的歹毒之人并不是自己。但滕羽不经意扭头发现,带自己出来的林家公子,眉间竟升起了些许杀意,不禁惊讶好奇起来:“你似乎有些生气?可你为何生气?”
不怪滕羽奇怪,实在是林望之所作所为令他无法理解,不仅花了巨大代价把他的魂招了回来,还好吃好喝的饲养着,他说不帮他报复仙盟,就一点复仇大计都未与他商议,除了不能离他身边,自己好像真就什么都不用做,而且还带他出来找他最爱的螃蟹吃,别说滕羽根本不认识他,就是认识,这得多好的关系才能做到这样?滕羽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听到滕羽的惊呼,林望之转头敛去情绪:“你不生气?”
“我为何生气?”滕羽反问,表情更是奇怪,“不只是他们,恐怕仙盟中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我再怎么生气,也没法改变他们的想法,况且,你怎么知道,他们说的就不是真的?”
“呵。”林望之不答,又恢复了先前的漠然。
滕羽倒是无奈,无论他怎么旁敲侧击,林望之就是一副先前从不认识他的样子,他搜肠刮肚,也着实想不起跟林望之有何过节,按说这人这般相貌自己也不会忘记。该不会自己这招魂重生的宿主不小心把脑子磕到了,让他不小心漏掉了点什么记忆吧。
“所以那小子最终被大军打的魂飞魄散,听说数年前,在仙盟第三次招灵未果后,惊动了魔尊流芳尊,大张旗鼓的跑去了钱峰岭,动用了聚灵伞,只是仍未见任何踪影。”
“做人呢,就是不能太丧心病狂,这不,连轮回往生的机会都没了。”听的人啧啧感叹。
那边一行人还在高谈阔论,滕羽这边暗想,要是给他们知晓他们嘴里的大恶人不仅活过来了,还一不小心凑巧听到了他们这番谈话,又该是怎样一副情景,唉,真是让人……心驰神往。
“真是不知羞愧,大言不惭!”
这厢滕羽一副完全不是当事人心里的模拟着场景,却忽然听到一声娇呵,疑惑间抬起头去,一时怔忪。
“你二十年前可在南丘钱峰岭?可亲眼所见滕羽的劣迹斑斑?可是被他杀害了亲人朋友?”已为人妇的女子拉着一个小女孩,身穿一件火红长衫,眉宇间却满是厉色,言辞灼灼,她见那说书人满脸尴尬,继而冷笑道,“既然都没有,你又凭什么这么说!”
滕羽恍惚间,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姐姐躺在他怀里,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而眼前的这个人与记忆中那娇小的人影重合,尚且只有十二岁的小女孩跃上飞云台,当着围剿他众人的面,一字一句的发问:“你们说他是魔女之子,可他先前修的亦是正道,在晋陵与你们并肩而战,你们说他强迫亲姐,我却只见他亲姐愿为他而死,你们说他残忍暴虐,现如今能算在他身上的人命共有几条?你们说他背信弃义,我却只见他无爹可认,无娘可依,无友可信!这便是你们口中的正义,你们心里的正道?”
哈,何其的相似,他滕羽,到死时,到死后,就只有这么一个还不曾来得及认识的小辈敢为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