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娘家中午吃了午饭,被一顿惊吓家中又糟了此劫,也没心情和胃口吃饭。用山上拉下来的干树身,把毁了门栓的门堵紧,母女俩个简单的洗了洗就躺下睡了。这注定是个无眠夜,不过小孩子觉沉,意识和生理相驳,一直装睡陪着娘亲的馨妍,结果不知何时抵不住睡意。而第二天一早醒来后,果然见娘亲眼下略显惫色。
晚饭就没吃,早饭是曲红霞一早起床整理院里的地窖,从角落里找到洒落的两个土豆和一个小红薯,没有锅只能用盐罐子加水当锅煮。盐罐子是陶釉的也耐得住火,没敢在院里煮,深怕烟气引来人。在厨房里用两块石头当支架,罐子放上去煮开水,土豆和红薯也差不多熟了。曲红霞赶紧用冷水过了一遍,让馨妍快些吃了,深怕晚了来人张嘴讨要。
馨妍也明白娘亲的意思,但只肯吃一个半大的土豆,另一个土豆和红薯怎么也不肯在吃。曲红霞心酸的同时顺着馨妍的恳求,吃了个红薯后,最后一个土豆就收了起来。稍稍吃点不饿饿就好,下一顿还不知道怎样呢,先去其他人家探探情况再行打算吧。
关了门母女直接去村长家,村里今天情况弥漫着悲戚,平时出来撒欢疯跑疯玩的孩子都不见了,馨妍牵着四处扫视警戒的娘亲,转了弯养村长家的方向去,离得老远就听到村长家大人哭天怨地的哭吼声,以及孩子们跟着无措的惊哭喊饿声。
进了大门,馨妍散了眼院里,不期然看到村里所有留守的老人和孩子。身边的娘亲早在进门后就红了眼圈未语先泪。馨妍心中感触是有,却实在哭不出来,理智明白口粮和性命同等,仍旧哭不出来,只能躲在娘亲身后,一副懵懂受惊状。
女人是水做的,眼泪是女人的武器,只是这样武器其实也是有限的。放你心胸宽广,会觉得除至亲死别之外,没有什么值得可哭泣,。一种不论大小委屈甚至落花流水都感触落泪的人,哭尽了眼中的泪,便在不哭。馨妍是前者,情绪甚少有起伏波动,一切都顺其自然,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只一院子大大小小的人,显然要发泄情绪,村长媳妇拧了把鼻涕甩了一下,在鞋底上摸了摸,继续哭嚎道:“俺滴个老天爷啊,这可让俺们咋过日子啊,没了口粮没了锅碗……老天爷啊,俺这一大家子人,可咋活呀……没法活了。”
哭声又达到一个高度,此起彼伏,馨妍脑门子直抽抽的疼。也就是这个时候,馨妍觉得,孙妮儿这个时刻最神奇的存在,能面不改色的用手给村长媳妇摸眼泪擤鼻涕,等村长媳妇情绪稍稍平复点悲愤,才开口道:
“伯娘,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了,咱要赶紧的去通知村里人回来,不然等那群人在来,家家户户刨地搜,藏起来的那点子口粮都保不住了。”
这话去平地一声雷,院里的人都被惊住。馨妍望了眼孙妮儿,垂眸沉吟。孙妮儿不同于常人的马脚其实很多,也就村里人眼界受限,根本没往妖异的方向去想,只以为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而她每次凑到馨妍面前,都以为馨妍只是小孩子,偶尔的呢喃和神情也没太多掩饰。这个世界会有意外,馨妍却不觉得仅有自己这一个。
结合往日和今天的情况来说,孙妮儿的来历,让她都很可能有为卜先知的本事。此刻她既然如此说,就很有可能那群人,很大可能再度来个扫荡。真要刨地搜索,凤家暗窖里的口粮,谈的过第一次,未必逃得过第二次搜寻。万事未雨绸缪,比临时抱佛脚要来的稳妥。显然农家人也有农家人的智慧,就深怕有个万一,这事可拖不得。
可村里的老弱病,谁去通信也成了个问题。村长在村里的威信很深,村长媳妇石李氏,顺带夫荣妻贵,此时也被村里人当做了主心骨。就算也是一心的惶恐,被村里人寄托了希望的压力,也得咬牙撑住。摸了把脸,石李氏从地上爬起来,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曲红霞身上,咬牙狠狠决心道:
“得赶紧去通知人回来,昨个搜的东西太多,那帮子人带来拖拉机也装不下了。不然,指不定还得怎么霍霍咱村。可俺没出过门,最远的也就去过两次镇里,又不识路又大字不识一个。咱们大石村的女人,也就曲大妹子见过大世面,又识文断字咋俩一块去,也能有个照应。俺家大妞也能顶事了,让妍丫头在俺家待几天,大妹子看成吗。”
馨妍和曲凤霞心里都清楚,纵使有再多的不放心,这个档口也不能反对,而且也真不是拖泥带水的时候了。曲红霞低头看着馨妍,手掌温柔的抚了抚馨妍的发顶。既然决定了,就要做最稳妥点打算,曲红霞道:
“宜早不宜迟,咱们两个女人靠着走,顺利了也要个三五天能到。穿着袄子省的晚上露宿冻病了,在背着些干粮也就能上路了。”
提到干粮,院子里除了不知事的孩子,其他人都是一静。这年岁,都不知道后面咋过,家里人口都不少,逃脱搜查的口粮现在可比金子要金贵多了。都是经历过战乱年代的人,对饿死人的事一点都不陌生。石李氏懊恼,想要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哪来的那么美的事。
“别的俺们不要求,家里的孩子你们得照看着,总不能俺们姊妹为了全村人冒险,回来时家中的孩子都饿死。俺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