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你所见,这些提前得到消息,看热闹的黑炭人,是来干什么的?”说到了有违科学常理的事物,拓麻有点寒意上涌,缩了缩脖子,盯着王行云那双不分季节,随时水光粼粼的桃花眼,等待他的独到见解。
王行云用两根纤细修长的手指,一下下地在方向盘上有节奏的敲击着。那声音宛若鼓点,一下下地起伏,又会在一个重音之下,突然暂停,弄得拓麻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个不停。
“我猜不到。”王行云在敲打的间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苦等半天,又被手指的敲击声,搅和得心神不宁的拓麻,气得够呛。
王行云扭头,见拓麻双手依旧攀着他的半边肩膀,两个本来就没什么肉的腮帮子,气鼓鼓地上下起伏着,好似一只随时都会‘呱呱呱’抗议叫出声的青蛙。
他突然觉得,横扫一天的阴霾心情,莫名其妙地就放晴了。嘴里忍不住逗趣道:“要不,趁那个车头前的黑影落了单,我出去堵住他,问问情况?”
第163章 脏街
拓麻好奇归好奇,但事关王行云的安全,他可不敢冒然点头答应,让王行云真的跑出车外,去堵截那落了单的黑影子。
他的肚子很及时地又开始咕噜噜叫个不停,仿佛在埋怨,办完了正事,还不尽快慰劳它的两个不正经青年。
王行云背对拓麻一侧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勾了勾,顺手拉好扣紧了安全带。
周末的四五点钟,街道上车流不算太多,但步行的人流却不算少。
等红绿灯的路上,王行云征询拓麻的意见,问他晚上想吃什么大餐。拓麻饿的着急,本想说,你靠路边随便停一停,街边上卖臭烘烘毛鸡蛋的脏摊儿,我吃着都如顶级美味。但他琢磨了一下王行云的意思以及措辞,想起来他刚说了‘大餐’这个词。
王行云从不是一个吝啬的人,从他每日包办拓麻伙食的质量,就能看出一二。但他今天竟然说,要吃大餐。
对于大餐的理解,每个人都不太相同。
比较计较用金钱来衡量一顿饭质量和价值的人,可能觉得,大餐就是特别贵。金盘子金碗,施华洛世奇水晶,镶满喝水杯子外壁,连上菜服务员的裤腰带,都是阿玛尼的。一顿饭动辄成千上万,都不算开怀大吃了。
穷人的想象力是很悠闲的,尤其是长期与外界隔绝,很少外出和独自用餐的。
拓麻想破了脑袋,也没嘀咕出今晚到底选在哪里吃饭,才算是有见识的‘大餐’。
他有些颓败地揉了揉经过了一整天的摧残,发型全无,还占满了汗水和灰尘的脑袋,长长地叹了口气,蔫蔫道:“我这个常年的家里蹲,真不知道有啥美食能入王员外的眼,被称作‘大餐’要不……三次元的交际花,人家人爱的王大员外,你来选吧。正好带刚进城的村姑我,去外面的世界长长见识。”
“好啊。那条路可能比较堵,还饿的话,你膝盖前面的储物箱里,有纯净水和每日坚果。垫垫肚子还是足够的。咱们走着。”王行云在前方拐弯处掉了个头,胭脂色的奥迪映衬着落日的余辉,朝着这个城市夜晚最繁华的白金地段,飞驰而去。
夜晚三里屯的热闹程度,比白日更甚。它因坐落于高大建筑物四周小径上,成串状排列的,被本地居民誉为‘脏街’的酒吧一条街而成名;也亦因时代的变迁,服务行业经营理念的变更,而逐渐落寞。
“脏街”的繁华不再。深夜偶入酒吧一条街的窄路,也不再会与打扮得精致且夸张,穿得风格迥异的酒吧女郎擦肩而过。
王行云还清晰地记得,高中毕业典礼结束后的那个微风徐来的夏夜,他被好热闹的拓麻强拉着,参加班长组织的ktv告别之夜。
震耳不绝的音响,觥筹交错氛围,还有闪个不停,让人睁不开眼的花花绿绿的灯光,都让王行云忍无可忍。
他对周围人若有似无的,或暧昧难辨,或恶意十足,遮遮掩掩飘来的瞩目和窃窃私语毫无兴趣,也不顾上来劝酒缓和气氛,三年也没说上几句话的班长,坦坦荡荡地开门而出。
在他越走越快,最后几乎开始小跑起来,终于搭上出ktv电梯的时候,打着酒嗝,衣着整齐,但脸颊通红的拓麻,用手指扒开了正在关门的电梯,不顾自己的封闭空间恐惧症,硬生生地挤进了王行云的电梯。
“别走,要走一起走!”眼睛都快睁不开的醉汉,大着舌头念叨着。双手倒是比脑子快了一步,死死地扒住了王行云的皮夹克外套。
“我说过,我不喜欢吵闹的环境和不太熟悉的人。你为什么还非要拉我来这种聚会?”王行云平复了情绪,面无表情地叙述道。
“因为这是最后的机会,与其他人能混个脸熟嘛。王员外,你以后是要步入社会的精英,与那些不感兴趣人,打交道,很有可能是日常。再加上,这个班级,虽然没什么大势力和背景的人,但基本都是本地生源。世界这么小,说不准一扭头,就再遇到。多刷一下脸,混个大概,我个人觉得,对你,有好处,没坏处。”拓麻的脸,因为酒精的催化,红得更厉害了。他大着舌头说完了一大串话,却始终低着头,不敢去看王行云的眼睛。
王行云知道他的好意,更了解他的心虚和挣扎。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欣然接受,别人以为的‘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