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阮晋文问了十几次有关于简天希的事,阿坤都假装不懂,嘴严的和上过胶似的,什么都问不出来。于是阮晋文的心里还一直存有一丝幻想。虽然不知道简天希送自己回来干嘛,也不知道这一群黑衣人的真实来路,但总觉得玩儿似的,没有那种即将重回地狱的忐忑与不安。
一直到被押进了矿区附近临时搭建起来的大帐篷,见到几个之前自己在矿上一起劳动的工友后,阮晋文才从原本自己给自己吹的众多幻想泡泡里爆了开来,知道了自己现下的处境。这是……真的又被丢回矿地了!
阮晋文心里还没来得及骂简天希qín_shòu,黑衣人就把他转交给了矿地上的工头。
工头是个胖子,皮肤糙黑,脸颊那晒得通红,一双眼可能因为矿区抢险一整夜没合上过,于是布满了红血丝,再加上他原本就有张看上去不善的脸,此刻更是透着一股子戻气。
没等阮晋文反应过来,他把阮晋文的一双手用细绳子扎了几圈,牢牢一扣,和栓畜牲似的往帐篷里头拉。阮晋文被他牵着走路,脚下绊了绊,人差点没站住,开口骂了句:“操!”
眼见着阮晋文的火气蹭蹭蹭地上来了,阿坤从后面跑上来扶住他,用菲律宾话和胖子说了几句,又塞给胖子一包东西,那胖子才松了松手劲,嘴上嘟嘟囔囔。
阿坤对着他陪笑,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就像条哈巴狗。
阮晋文踉跄了几步,稳住自己后对着一旁唾了口唾沫,把阿坤叫到身边用普通话问他:“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
阿坤偷偷睨了眼走在前头的胖子,用手去拽了拽细绳,没让那条绳子直接勒着阮晋文的手腕,小声回他,“文哥,你再忍忍,到时你的活我替你干。”
“我他妈的问你,你和他说了什么?”阮晋文的声音很大,引得走在前面的胖子回过了头,顺道投来了一道凶狠的目光。
阿坤怕阮晋文脾气来了会闹事,自己到时摆不平,于是又对着胖子一阵谄笑,一手捂着阮晋文的嘴没让他出声。
等胖子转过身去了,阿坤说:“文哥,你别那么大声啊!他们很凶的,我没多的土烟给他们了。”
阮晋文听他一说,眼神扫过胖子手上挂着的那包东西,紧了紧眉头,放缓了语气,“你给他们塞了土烟?”
阿坤点头,这种烟是当地种烟草的农民自己卷的,有罂|粟花的叶子,能提神,止痛,在矿区里很受欢迎,但是因为是违禁品所以没有贩卖,只能私底下弄。阿坤的这些是他的私藏货,这次简天希让他照看好阮晋文,他便带了出来,这一下子全都给了工头也算是表了自己的一些心意。
不过阮晋文不知道这土烟的作用,对那包东西不怎么领情,在那里叽歪了一句,“他大爷的,那么抠门,也不给你备点现金什么的。就这些烟也想贿赂人?”
当然,阮晋文骂小气的那位是简天希。不过阿坤的中文理解有点偏差,以为阮晋文嫌自己送的少,在那一个劲的解释,“文哥,不少不少,不抠门,很难弄的。”
说完,憋着嘴,垂着头,跟在工头后面不再说话。不过他虽然垂头丧气,倒也没忘了自己的本份,怕那条细绳子勒着阮晋文的手腕,于是一路都是小心翼翼帮忙牵着。
阮晋文见他无精打采的样子,又问他,“怎么了?你拉长什么脸呢,被绑的是我好不好!你告诉我,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还有,他怎么没连你一块绑?是不是你老板有交代什么?”
阿坤可能和阮晋文在斗气,这一次很快回答他,他说:“绑你是因为怕你跑了,你能卖价钱。不绑我是因为知道我也没地方可以去。”
“我刚才对他说,让他别把你搞坏了,要是残了不好卖,老板不要。”
“操!滚犊子,说什么呢,什么卖不卖的!是谁要卖谁,你说清楚。”
阮晋文之前一直以为简天希和自己闹了几句,自己没随他,他要给自己点教训。这会儿听到阿坤嘴里说出来的和人口|交易有关的词,也不管是谁买的谁,他都以为自己又要被人当成商品交易,终于心里开始有了恐慌,于是也语无伦次了起来。
他一着急,以前那些公子哥的脾性全回来了,说话大声有力,气焰嚣张又跋扈。
走在前头的胖子这次回身没像刚才一样只用眼神警告他,却是一步步折了回来,目光更是带着不耐烦,扯着雄浑的嗓音对着阮晋文骂嚷了几句。
阿坤已经牙齿打颤了,明显知道对方没了耐性,于是也在劝。
阮晋文不怕死的拿英文和对方叫嚣,两手搓着去扯把自己捆了几层的绳子。
胖子见他有要逃跑的嫌疑上来阻止。阿坤急了,对着阮晋文说:“文哥,你不要和他冲突啊,忍几天,简先生就会来接我们。”
阿坤说的是实话,不过这时候阮晋文已经听不进去了,心里头的那团火如火山爆发似的迸了出来,抬起一脚对着胖子的下盘踢了过去。
这一下事还真闹大了。胖子一咆哮,边上不知道躲在哪些角落里的爪牙们全出来了。阿坤额头冒了很多汗,喋喋不休地反复着一句话,大致就是你们不要伤害到他。可他的声音实在微弱。拳脚不长眼,几个人呼啸着涌在一起,抡了一阵拳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