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吧,她一个人在家不敢给陌生人开门的。”林声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像门上那个猫眼没人看到一样。
林声的话不仅是给郑念初找不开门的理由,还免去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傅淮宁这会哪里会去计较里头的破绽,顺着女儿的话就问郑念初:“你阿姨呢?”
“不知道。”
林声一眼就看到了郑念初指头上缠绕的血迹与包裹的创可贴,视线顿了一下,又转到别的地方去。
“那你中午吃什么呀?”她轻松地问。
郑念初:“煮了米饭,打算炒菜。”
傅淮宁从门外的客人一转,那气势好像成了这家的主人,揽着郑念初大跨步直往厨房去:“走看看。”
郑念初太不适应了,这不是林声呀,这是林声的妈妈。她颇有些受宠若惊,被傅淮宁有力的胳膊带着走。林声就在身后脚步轻快地跟上。
案板上还放着刮了一大半的锯齿面的土豆,一小捧切碎的红辣椒堆放在案板的角落。
“怎么用这个削啊?”傅淮宁举着刨丝的金属板子,“这个做出来的土豆丝不好吃。”
郑念初就显得很局促:“我不太敢用刀。”
好为人师的傅淮宁干脆就地教学起来:“拿刀是有技巧的,你……”
她看见郑念初手指上干涸后碎裂的血迹,斑斑驳驳地装点着细腻皮肤的纹路。
摇摇欲坠的心一下子塌了。
“你过来。”
接着她就如何切菜讲述了一段,又手把手地教郑念初,直到放开让她自己把剩下的小半个土豆切完了。
郑念初抬头看她,亮晶晶的眼神隐隐求表扬。
“真不错。”
得到了夸奖的郑念初手里还拿着刀,没有放下。放下后她就不知道下一步干什么了,在她们面前做饭总有些奇怪。但是一堆食材放在面前却不放到锅里炒,更奇怪吧。她犹犹豫豫地把刀放下,就听到傅淮宁说:“别切了,赶紧回家吃饭呢。”
她转过头,眼神懵懵的。
“你爷爷和林叔叔还等着呢,人不齐怎么开饭。”
郑念初还是很懵,她当即就要婉拒。张了嘴又不知道怎么说好,她就去看林声。林声却百无聊赖地翻着冰箱,数挂在冰箱门上的鸡蛋。
“我很抱歉。”
傅淮宁的歉疚的声音把她拉回来。
“我很抱歉,对你关注不够。我既然决定了要让你到家里住,就应该把你当女儿对待,好好照顾。我做的不好,让你失望了。但是希望以后能有改正的机会。
“我会好好照顾你,给你家长该有的关怀,林声有的,你都会有,你没有在尤敏和你爸爸那里得到的,我和你林叔叔会尽量给你。没有人会忽视你,不在意你,你就安安心心地,把那里当做你的家,和林声一起。”
“你能相信我吗?”
这下连背过身的林声都愣了。
她妈妈向一个孩子道歉了?这简直是史无前例啊。充满了荒诞色彩,让林声难以置信。
她的妈妈,一个性子很要强的人,作为一个小学老师,在学校里排解小孩子们生活和学习上的问题,可是在她心里,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我生了你,我是你的妈妈,我为什么要向你道歉?大人的行为都是有道理的,大人的观念是比小孩子正确的。就算你早熟也好,你聪慧也罢,那也只是一个孩子啊。
即使林声在辩论时占据了高地,也会被傅淮宁轻飘飘一句话打到低谷。
“你说的都是什么歪理。”
那么,全部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林声就会嘲笑自己干什么那么较真,竟然真要和她把道理辩个明白。真是白费心思,傻得可爱。
现在,这个一向强硬的人居然在像另一个孩子道歉,不由得让林声吃惊。心里唏嘘着,果然爱哭的孩子有糖吃,换一种意思也仍然成立。
郑念初的示弱,她的退让与理解真真切切地打动了傅淮宁,以软击硬,以退迎进,却取得了奇妙的效果。
“回家吃饭吧,好吗?”
郑念初的心里泥泞成一团,她哭不出来,可是总觉得心里已经流满了眼泪,像雨天大量的水打湿泥土,那样的泥泞。
她曾以为对方这样做是处于一个被道德绑架的境地,现在明白了,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的。
傅淮宁有她独特的责任感,有她的坚持所在,她心地善良,一如这个家里其他的人。善良与责任感催使她到这里来,向自己道歉,敞开自己的怀抱真诚地接纳自己。
她是何德何能啊……
前些年被冷意包裹的神魂此刻浸泡在了温水里,未来都明亮得刺眼。
她感觉到自己的头似乎动了动,面前傅淮宁的脸上露出柔软的笑意。
“还不快去收拾东西。”林声提醒她,还有事情要做呢,可别总是发呆。
郑念初得了令,往自己房间去,没到门口呢,好像有想起什么别的事似的,连忙调转方向,去了浴室。
等她出来时,手里就多了两个特别好看的半透明瓶子,里头装着满满的浅橘色液体,浓郁,不大流动。把这些放在茶几上,郑念初才又回到自己的卧室去。
“这什么?”傅淮宁问自己的女儿。
瓶身上都是英语,或者还有其他的外语,傅淮宁就看了一眼没有仔细看。
林声则拉着自己的妈妈又回到了厨房,厨房和林声的房间隔得远一点。她这才说:“是洗发水和护发素。”
她闻过郑念初头发上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