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楚爱甜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接着手跟着腰一并弯了下去,直接后翻过去,而后稳稳落地。
如果不是局势紧张,她真想再来个谢幕动作。再次拔腿离开之前,楚爱甜冲着目瞪口呆的领班不好意思地一笑:“以前太调皮了,我妈把我送到杂技团一段时间。”
领班:……
这要怎么表扬?身手矫健?
楚爱甜转身的时候,才看见侧在一旁站着看戏的男人。
“……”
她单方面尴尬地和对方对视了三秒。然而对方看上去悠哉悠哉的样子,并没有很尴尬。
觉得眼熟呢。楚爱甜对这张脸记忆深刻,可张了张嘴,又说不出是谁,于是食指摇了摇:“这位……男士,你不要再看着我了,你很危险啊我跟你讲。”
褚望秦挑了下眉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噢?”
“追我债的人,”楚爱甜食指反回去指了指自己,“要是现在在门口了,我们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万一他们不绑架我,绑架你们威胁我……”
“你欠了多少?”
褚望秦觉得生活里出现乐子挺不容易的,不想无聊的渡过这段时间,难得主动问了句。
“鸭、酿、三、sei、哞……”楚爱甜不自觉地用家乡话开始数数,数到五觉得不对了,刷地把手收了,警惕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她又慢慢、慢慢地退了回来。
高利贷手底下追债的,让人崩溃的方法多得是。上一次她刚好碰到了一个快金盆洗手的,对方也有孩子要出生了,才抬手放她家一马。这次的为首看着就不是容易相处的,倒三角眼、体型健硕、目光阴冷。
楚爱甜还没来得及提醒,那个好看的男人忽然开了口:“来收债?”
“跟你有关吗?”
倒三角一眼斜过去,问得非常平静。
褚望秦耸了耸肩,很理解也很轻松的神态:“行。我能走吗?”
“认识她吗?”
他走出去两步,手肘却被收债人手下扯住了。褚望秦的眼神先是落在被对方抓住的部分,眼里飞速掠过的冷然被掩藏起来。
“不认识。放开。”
褚望秦开玩笑时有多荤素不忌,翻脸时气压就有多低。
他是真的,极其讨厌陌生人碰他。
为首的人经验丰富,一眼就能看出谁有没有说谎,立刻对抓住他的人使了个眼色,把褚望秦放开了。
他一眼都懒得多瞟,说走就走了。
楚爱甜不意外,只是领班还在身后,她心里完全是吊着的。
“她和我也没关系,能让她先离开吗?”
“你领导吧?”为首的倒三角嘁了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来:“你还不上,你领导总归有钱吧?”
楚爱甜一句‘月薪六千你看着办’怂怂卡住了。她清了清嗓子,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冤有头债有主,谁做的事谁来担,几位大哥就找我,我现在能……”
“哎,这话我喜欢。” 倒三角笑眯眯的,反倒让人汗毛倒竖,“那我最该找楚老先生了。叫什么?楚蔺是吧?我看看现在的中老年人惜不惜命,或者他跟他老婆感情怎么样,我一测试,啧,你们家就能找到答案了,你说好不好啊?”
楚爱甜目光骤冷,握拳的手有些发颤。
有些事是可以解决的。
因为成绩,责骂,或失恋而稀烂的心情。因为下雨,因为泥泞,因为遇不见某人而淋湿的情绪。
那偶然的感冒,宿醉的头痛,想念的伤口,努力一下,都可以消化掉。
可是有些事不行,因为无人能帮忙,境况也不会自行好转。
像死亡,像债务。
每一次都让人觉得,连这一天可能都撑不过去。
她压下汹涌的情绪,咬牙垂下了暴露真相的眼神。
“不太好吧。”
楚爱甜的每个字都是抵着牙齿蹦出来的,吧字刚落,吵闹的爱情买卖开始刷存在感。
为首的倒三角不耐地接起,又低眉顺眼地是了半天,然后迟疑地看了看她,又皱起眉头:“为什么?您确定吗?那……什么时……噢,好,知道了。” 他不情不愿地挂断电话,看了眼楚爱甜:“我们改天再聊。” 他对着手下挥了挥手:“走了。”
给他们钱的才是老大,这些被催的人算什么啊,蝼蚁比之都更有意义。
楚爱甜也不管老大还是老二了,只要能暂时躲过,至少有个缓冲时间去借个钱。
她跟领班道了歉,背着包包走到门口,边走边系头发,绑好了后又拿了手机出来,准备一一排查,有谁可能愿意的?
还没有完全踏出门口,楚爱甜就停下了。微信弹出了两条新好友提醒,好像还是……附近的人加过来的。她正准备删掉,却看到了第二个人的微信昵称。
说是昵称,其实就是名字。跟那天出现在报道上的名字重合到了一起:褚望秦。
头像是一片空白。